绝版白月光 第101章

作者:去蓬蒿 标签: 快穿 穿越重生

  晏巉道:“当初狄彪卖身葬母,是我重金资助,让他投到军中报效周国,到最后竟反得如此轻巧,倒叫我不明白,是我太天真,还是这个世界太荒唐。”

  “若非我提拔,你们之中不少人不过是战场上的炮灰,我把你们一个个能人志士挑拣出来,放在合适的位置办合时宜的事锻炼能力,到最后竟是养虎为患,养大了你们的胃口。”晏巉笑道,“赵异亦是如此,当初我冒着生命危险救下他,谁知最后他与世家联手将我送到宫中。”

  “给我一个贵妃的名头,让我安心做一个将在史书上记载为祸国殃民的男宠。”晏巉道,“你们都太让我失望了。”

  荀延听了,伏跪在地:“主公……”

  晏巉道:“不必再言,吾已倦了。”

  荀延心中更是艰涩,他刚才竟说出那样的话来……是他自以为有大功,自以为主公非他不可……荀延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

  他站起来道:“再给我们一个机会,主公,我们绝不会背叛您。至于狄彪,我会亲自将他的头颅送到主公案前。”

  “不止是周国,这天下,都将送到主公手中。”

  晏巉道:“吾要的,吾会自己去取。是我潜伏太久,让你们忘了,吾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儿。”

  “荀延,别让我继续失望下去。别逼我放弃你。”

  晏巉伸出手,荀延跪了下来,让晏巉的手自然地落在了头上。

  晏巉道:“荀延,你的命是我救下的,倘若有一天,你叛了我……这条命,我会亲自取回来。”

  晏巉说得并不急切,并不激烈,轻轻缓缓如泉水流淌,但荀延的心却如遭重击。

  他抬头望,他从少年时就仰慕的人,如果有一天,晏巉当真要他的性命,荀延心道,他大抵是不会反抗的。

  自我得之,自我失之。这条命,还给他又何妨。

  “晏巉,”荀延道,“我这一辈子,不会有二主。自始至终,我只认你是我的君王。”

  “国无二主,倘若最终,不是你站在那个位置。我将殉了您的国而亡。也请您,绝不要沦为玩物,宁死不屈。我们来陪葬。”

  “这乱世终有结束的那一刻,或许我们看不到黎明,可死在黎明的前夕,也算是得偿所愿。”

  荀延俯身,将碎成几块的玉佩捡了起来,连细微的玉渣都不放过,即使他双手淌血,也珍之重之地撕下衣袖包好。

  荀延站了起来,攥着玉佩碎片恭敬地退下。

  至于那叛主的狄彪,不献出他的头颅,怎么能杀鸡儆猴。

  浮动的人心,就用狄彪的血来洗静吧。

  荀延离开后,晏巉在密室里沉寂了良久。

  果然啊,他心道,这个世界仿佛对他的恶意扎入了骨髓。无论他怎样逃离,怎样往上爬,众人看见的,永远是他可以被把玩的身体。

  一个两个想要上他,还能用沉迷美色解释。可千个万个数不清的人,连那些没见过他的人,也想着把他拉到床榻上去,这真的符合人之常情?

  一切都有迹可循,唯独对他污秽的迷恋,他竟找不到能说服自己的源头。

  是真?是假?亦真亦幻。

  晏巉伸出手,抚摸自己的面庞,一刹那竟想试试毁了这副容貌,是否还有那不可理喻的粘稠情玉落在身上。

  但也只是一刹那的念头。

  会吓着怯玉伮的。罢了。

第70章 乱世里的书童炮灰攻20

  官道上,濮阳邵领军追杀,但伤口渐渐撕裂,又涌出血来。濮阳邵勒停了马,叫来马车,只能让先锋部队先行追捕,他再三强调道:“不得伤及小怜性命。”

  领兵的应是,称一定将皇后娘娘安全带回来。

  濮阳邵道:“带回小怜,黄金万两分给诸将士。去吧。”

  马蹄扬起的尘沙漫天,濮阳邵上了马车,军医立即劝道:“陛下,需静养。”

  濮阳邵面色苍白,额生冷汗,他道:“换药包扎,吃些药即可。坐马车不碍事。”

  “可恶!”濮阳邵狠砸了一下车壁,“赵异小贼,竟掳夺吾妻,朕本想多留他活些时日,待朕捉住他,把他一刀刀剐了,喂给他傻子爹尝。”

  “一刀刀一片片,吃光了不吐,就饶那傻子一命。”濮阳邵大笑,“否则,就五马分尸下黄泉罢。”

  军医连忙劝濮阳邵不要剧烈运动或大笑,濮阳邵不砸车壁也不怒笑了,他躺在马车上,让军医好好换药包扎。

  只是心中仍然暴怒不已,恨不得将人都杀了,将赵氏一族上到八十岁老人下到三岁小儿,通通剐了!送赵氏一族到阴曹地府团聚!

  岩阴郡。

  赵异一行人不断往前,最开始还能安生赶路,渐渐地就有了不少追兵或埋伏。

  追兵或伏兵顾忌着林笑却,不敢放冷箭扎马车,真刀真枪地拼杀。

  太上皇赵岑听到这些声音,想出去瞧瞧,赵异拉住了他。

  “好奇什么,冬猎开始了,这次比较好玩,爹,我们成了猎物。”赵异笑,“你要是出去,可就要被捉起来活剥了皮吃掉。”

  “多可怕啊,朕可不敢出去。”

  赵异的话刚落,赵岑就害怕道:“我的肉不好吃,不能剥,不做猎物。”

  “不做猎物,不烤不烹不剥皮。”赵岑抱着自己的小花木马,“我的小花也不要当猎物。”

  “儿子坏,”赵岑道,“儿子故意吓人。”

  “小花别怕,我保护你。”赵岑将小木马抱得紧紧的。

  马车外刀剑之声,血肉呼嚎,痛叫怒骂。赵异看着自己的傻爹,将林笑却抱得更紧了。

  “我爹是个傻子,”赵异在林笑却耳畔道,“可他活得最快活了。”

  “什么都不明白,什么都不懂得,人傻了,大概就不会有悲哀,也不执着被爱。”赵异道,“反而是活得聪明的人,深陷泥潭,不得解脱。”

  林笑却抬眸望向赵岑,赵岑逃亡也不忘带走自己的玩具,除了小花,其余的他也紧紧牵着。牵着装玩具的木箱,好似牵着玩具们的手。

  在赵岑的世界,那不是玩具了,那是他的朋友。

  一个人怎么能没有朋友。人人都当他是傻子,大概是不肯跟他做朋友的。

  好在他有小花,有小云,有小小草,他自己给自己打造了一个世界。

  赵岑说着小花别怕,注意到林笑却的目光,抬起头来道:“儿媳妇也不怕,就算被捉了,你最苗条,要养养才下锅。我先下锅,你别怕,他们把我吃饱了,就不吃你了。”

  马车倏地一个剧烈震动,差点人仰马翻。马腿被射中了,需要立即换马车。

  赵岑的木箱翻了,玩具洒了一地,赵异左手拉林笑却,右手扯他往外跑。

  赵岑念着小花小云小小草,非要先捡回玩具。

  林笑却蹲下帮忙捡了小云,赵岑只来得及捡起小花,两人就被赵异左扯右拉扯走了。

  兵荒马乱,险之又险一番折腾,坐上了运金银盔甲的马车。

  赵岑掉着泪,说他把小小草他们弄丢了。都怪赵异。

  赵岑抱着小花,不知所措地哭着。

  小云是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狗,木制品,不知是什么木头雕的,还散发着隐隐的香气。

  林笑却举起小云,说他找回一个。

  赵岑将小云接了过去,擦擦泪没骂赵异了。

  他问儿媳妇:“小小草他们,会不会被煮来吃。他们被捉住了。”

  林笑却摇头:“不会的,他们在那辆马车上,等马重新站起来,他们一起去浪迹天涯。”

  赵岑听了,却罕见地没信,他落泪道:“不会的。他们不会动,不会说话,只能我挪着他们走,没人抱着,他们只会孤零零呆在那里。”

  赵岑哭完一通,又乐了起来:“没有孤零零,那么多玩具互相陪着,他们只是不想陪我了。我放她们自由。”

  “我放小草她们自由。她们改嫁了。早就不在了。”

  赵岑捧着小花小云,乐道:“我还有儿子和儿媳妇。”

  林笑却湿了眼眶,赵岑或许并没有那么傻,或许他知道玩具只是玩具,只是相比这样的现实,他更愿意相信现实之外的可能。

  赵异说傻人有傻福,傻子活得快活,可真的如此吗。赵岑或许不明白,但他一样有喜怒哀乐。

  赵岑失去玩具的痛苦,或许并不亚于赵异失了皇位的痛苦。痛苦无法较量,只存在于个人的心中。

  蝼蚁丢了几粒米,为何不能觉得那是灭顶之灾的痛;百姓丢了十两银,日日夜夜愁苦心忧难道值得被嘲讽;王公贵族或许丢了爵位才会感到一样的伤心;而逃亡的赵异此刻心中又是否拥有安定。

  在这乱世之中,人人疲于奔命,为生存为金银为权势。

  林笑却望着赵岑,不愿破灭他此刻的期冀,点头道:“嗯,你还有我们。”

  林笑却含泪微笑,赵岑初时怔愣,后抱着小花小云跟着傻笑起来。

  赵异将林笑却抱在怀里,马车一路向前,赵异倏地问:“怯玉伮,你真的愿意吗,成为我们,而不是你我。”

  赵异抱得太紧,林笑却缓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可以相信,你愿意相信的。”

  哪怕现实里一地狼藉,遍体鳞伤,只要愿意给自己打造梦境,小心翼翼不去戳破,大概就可以得到虚假的快活。只是午夜梦回时分,发现骗不过自己时,谁的青衫湿,谁的玉枕凉,这个秘密只能自己独吞。

  赵异牵起林笑却的手吻了吻:“怯玉伮,朕不是个好人,朕相信了,就容不得更改。”

  赵异笑:“小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蔫儿坏,一双大眼睛亮晶晶,我说什么你都装听不懂,我叫你捉蜻蜓我要杀蜻蜓,怎么赶你你也不肯去捉。”

  那时候赵异还有个小名叫鱼蛮子。

  他的眼睛瞎得厉害,小小的怯玉伮最初是愿意来陪他的。

  奶声奶气给他讲故事。

  可是听着听着,耳朵也聋得厉害。一旦听不见了,鱼蛮子暴躁得大叫狂吼想杀人。

  怯玉伮抱住他,说没听见没关系,他会再讲一遍的。

  小娃娃,一个小娃娃凭什么来可怜他。

  鱼蛮子更加恼怒,一把将怯玉伮推倒,还踹了他一脚。

  反复两次后,怯玉伮就再也不肯跟他玩了。

  鱼蛮子故意地去捉他打他玩他,故意地将下人捉来的蜻蜓分成两半,尾巴一捏就断了,将蜻蜓分尸了放在怯玉伮枕边。

  看他醒来的时候先被吓到,后又掉泪,特别好玩。

  怯玉伮短手短脚,捧着蜻蜓的尸体去挖坑埋尸,鱼蛮子故意去推他,推到泥土里脸上都是灰。

  怯玉抓起一把灰,爬起来朝他扔来,他本就不好使的眼睛落了灰,恼怒之下一下子全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