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大佬体弱多病的白月光 第96章

作者:樊令佳 标签: 天作之合 系统 快穿 穿越重生

  不消一时片刻,从幽深地底中,逐渐显现出一抹黑色的影子,漂浮在半空中,底下黑色衣摆飘飘如飞絮,往上看却连这人的脸庞都看不分明,薄吟暂且收了刀,看着面前的黑色影子,开门见山问道:“今年无生境的名额,一共多少个?”

  那黑影看见他,整张影子都颤了一下:“薄……!薄大人!”

  “今年无生境提前开,名额已经全部分发下去了,没……没有剩余的了。”

  薄吟抬手用刀尖对他,命令道:“多加两个,要最高等级的玉牌。”

  鬼守“……”了一下,道:“薄大人想进无生境,还用得着玉牌吗?”

  只挥挥手打进去便罢,他们这些鬼守大约也都习惯于被薄吟肆意闯入这地方了找各种灵药了,早已经见怪不怪。

  “不行。”

  薄吟道:“我要带人,他不熟悉阵法,会受伤。”

  鬼守:“?”

  他斟酌了一下,问道:“敢问薄大人,要带进来的人是?”

  薄吟霎时间冷了脸色,他手心短刀忽然长了约摸三寸,直指鬼守颈间命脉,抵着他的喉咙,威胁道:“你给不给?待我打进去,可就不能保证维护无生境内的平衡了。”

  “能给!能给!”

  多加两个名额算什么事儿?跟无生境内的驻脉平衡相比,多造两个玉牌嘛,简单得很!周边鬼守没有一个不知道的,这薄吟长着一副温润如玉的容貌,打起来却丝毫不手软,只凭一柄短刀,连狐妖最擅长的幻术都还没动用,就能在一刻钟之内杀进无生境。

  到最后居然只是为了一个药果。

  可这药果离了无生境就没有作用了,外界气息与无生境内大有差异,鬼守心想:大约薄吟想要带进来的那人,就是需要服用药果改善身体的人罢,或许是喜欢的人,才一点儿也不肯叫他冒险。

  ……

  窗外雨声哗啦,后半夜的时候,雨开始下大了,声音沉闷地打在竹叶上,容枝被这声音闹得一直都没有睡着,他怀抱着那只白色小兔子,抚摸着他的绒毛,在心底从头开始背基础剑诀。

  “咚咚。”

  轻轻的敲门声隐在雨水中,打断了容枝的思绪,他疑心是自己听错了,正将被子裹得更紧,却听见木门再度被敲响,恰好此刻风声停了一瞬间,容枝听见了门外的声音。

  “容儿。”

第109章 奈何,至亲恨难夺

  窗外风声又起, 雨也繁杂,再往后听,就听不见门外那人说的是什么了, 容枝搁下书把白毛兔子塞进被子里拍了拍,起身随手拿了件薄吟的白色外衣穿上,慢慢走过去把门打开了半边。

  “是谁……?”

  少年抬起眼眸, 只这一眼,就忘了自己还扶在门框上的手, 门扉缓缓打开,露出少年整张白皙的容颜,他还未开口说话,便先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像是十分不高兴看见门外这人。

  “师兄, 有什么事?”

  裘无息依旧是一身玄墨黑衣,他没有配剑,微微垂着一双锐利眼眸,不如之前的身姿挺拔, 不好听地说, 他甚至有些难言的狼狈, 在容枝的记忆里,他是个十分固执己见的人,死板又严苛,这种规矩不仅是对他所教的弟子如此,对他自己程度更甚, 容枝见到他唯一一次露怯, 就是在上次无生境时,面对那只千年藤妖慌了神。

  不慌神也没办法, 裘无息失去了一双腿,面对被折断裸露在皮肉外的骨头,任谁都无法接受的。

  想到这一处容枝才反应过来,他看向面前的青年,目光扫过他被衣摆遮住的下肢又很快移开,裘无息大半夜过来,居然没有坐轮椅,一双腿都没有了,他是怎么过来的?

  窗外的雨尚还下着,裘无息的发丝有些湿润,他靠在门框上,仔细在灯光下看了看他养了十多年的孩子,容枝颜色极好,这副张扬模样在他幼年就能看出来了,那时冯燕清开玩笑说:“将来容儿出嫁可怎么办呀?”,容枝这样的性子,大约是那些宗门大小姐都不会喜欢的那种娇纵,可他偏偏又有一副惊艳绝人的容貌,裘无息那时候心想:任是哪家的大小姐,都配不上他的容儿,养在浮云山一辈子就好了。

  只是短短三年,少年长成大人模样,行路孤单,渐行渐远。

  “容儿,还没睡啊?”

  这样类似关心的话语叫容枝略有些疑惑,他轻轻侧了下头,道:“快要睡了,师兄,有什么事?”

  裘无息轻轻叹了口气,道:“以前你这个时辰也不睡的,是不是害怕打雷?”

  容枝抿了抿唇,道:“那是小时候的事了,我现在已经不怕了,师兄到底有什么事?”

  他一字一句都仿佛在说:“没有事就走吧。”一副拒绝的姿态。

  裘无息略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反问道:“师兄没有事就不能来找你吗?”

  容枝沉默了片刻,道:“没事有什么好找的,你大可以放心,我不会再抢你徒弟的名额,今天的事,我也不计较了。”

  裘无息轻声道:“没有姜云明的事……是我,是师兄想来看看你。”

  容枝眼睫轻轻颤了颤,他的目光落在裘无息似乎有些扭曲的小腿处,黑色衣衫下,或许是用木头做出来的一副支架,他没有叫人扶着,自己一个人挪动着,从他的住处到了容枝这里,就算是再有隔阂,再不想面对裘无息,容枝也知道那是一段不短的距离。

  外面多冷啊,还在下雨。

  裘无息固执得可怕,他就不晓得待到晴日了再来找他,往往想做的事,就毫不犹豫去做,浮云山他是独一份儿的当机立断。

  “你,你进来吧。”

  容枝让开门口的地方,他掩饰般地移开了目光,听着耳边“哒哒”的声音,咬了咬舌尖,裘无息扶着门框,慢慢挪动着,脚下的木板似乎有些不稳固,他呼了口气,下一刻却被一只手扶住了臂弯,裘无息轻轻抬眸去看,小少年薄唇微合,肩头盖着一件……素白衣裳。

  是薄吟的那一件。

  他坐在桌子前,烛光明明灭灭,晦暗不清,照不见容枝完整的容貌,少年从被子里抱出了一个白色毛绒绒的东西,裘无息没有看清,他眯着眼眸瞥了两眼,问道:“是醋醋吗?它回来了?”

  容枝闻言手指一抖,冷声回道:“不是醋醋。”

  不是那只雪貂……

  裘无息看着少年臂弯处的白色兔子叹了口气,道:“回头,师兄去给你寻一寻醋醋,它认了主,跑不远的……”

  “它死了。”

  裘无息话音未落,便被面前少年以一种十分冷淡的声音打断,他垂着眼眸,道:“醋醋已经死了,在无生境。”

  裘无息沉默了片刻,问道:“我听孟师兄说,你那时候出来受了伤,没和姜云明一起走吗?”

  容枝摸着小兔子的绒毛,道:“不想和他一起走。”

  裘无息轻声问:“为什么呢?师兄既然说了要你跟着他一起,就能保证你没有事的,回山你的伤怎么处理的?”

  容枝看了他一眼,道:“姜云明看不起我,我不想和他一起走。”

  桌上烛火摇曳,温暖的光照在少年的侧脸上,裘无息想伸手去捏捏小容儿的脸,像小时候那样好好地哄哄他,最终却只是动了动手指。

  “师兄错了。”

  裘无息闭了闭眼眸,声音有些低哑,他道:“容儿,师兄错了。”

  容枝手指停顿了一下,他神色有些奇怪,看向身旁的裘无息,似乎有些无从招架,三年刻意地避开那些亲近的人或事,这段时光已经把他完全隔离在了温情之外,他甚至做好了将来有一天会被逐出师门的准备,走之前他还想带上师尊给他的小骨哨。

  那只骨哨是他修行御妖术的开端,据师尊说是一位世外高人在容枝还未记事的时候,暂且搁在他这里的,说是千万要给容枝来用,容枝其实一直觉得那是人骨,像是手指上平行切断的,他刚开始有些害怕,后面就习惯于在手指间把玩了。

  这只骨哨和他的剑对比,显然还是骨哨更和他亲近。

  “师兄没有什么错的,”容枝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骨哨,道:“当初的事……”

  “当初的事,是师兄说了不该说的话,惹了你生气,”裘无息打断了他的话,继续道:“师兄说错了话,容儿三年了还生我的气呢。”

  他抬起眼眸,深深地呼了口气,道:“师兄已经很久没有和我们容儿好好地说过话了。”

  放在以前,放在容枝被惯得最娇纵的时候,这样的话他或许一口就认下了,在他的世界里,他是没有错的,所有受的委屈他或多或少都要讨回来,姜云明看不起他,他就抓花他的脸,裘无息逼迫他练剑,他就躲着不见人,直到师兄接二连三地过来哄他,才能勉强好。

  但他也说了,那是以前了,容枝如今刻意地疏远所有人,在心底里把那些或多或少的情谊斩得一干二净,眼看着要奔着一代孤独剑仙的路子去,到如今居然无法招架来自同门师兄的亲近了,他不知道说什么,尤其是面对裘无息,他更不知道该怎么做。

  针锋相对,剑拔弩张。

  都是容枝在对方先表明态度后做出的反应,就像是一面镜子照出来,他学不会怎么好好交流,就看对方的态度,对方说狠话,他就一句一字地还回去,对方待他稍好,他就短暂地闹一闹脾气,没什么大不了的。

  和以前一样。

  怎么会和以前一样?

  容枝沉默了很久,道:“其实,无生境中,师兄的双腿,我很抱歉。”

  裘无息轻笑了一声,道:“师兄从来没有怪过你。”

  只是难过,难过在他保护了小师弟后,他依然在无生境中无端受了伤,难过他依旧没有好好地护好容儿,叫他那么难过,至于这双腿,他倒是从来没有后悔过。

  “前日休息的时候,我梦见我们容儿了,我说了不好的话,师兄看见你哭了,眼泪怎么也擦不掉,你转身就跑远了师兄追不上你。”

  他伸出手,想摸一摸少年的眼下,替他擦去眼泪,容枝却下意识往后躲了躲,道:“梦都是假的,我现在,已经不像小时候那样哭了。”

  裘无息道:“三年了,我们容儿还怪我呢。”

  他缓了缓神色,从怀中摸出那枚没有送出去的剑穗搁在了桌子上,道:“我把这剑穗改短了一点儿,不影响你练剑。”

  容枝摇了摇头,道:“不要。”

  “不要就随手放在哪里算了,师兄来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气氛有些诡异,饶是容枝也发觉了裘无息这是想要和好的信号,他摸了摸兔子的绒毛,没有说话,却听见裘无息开口,道:“容儿,伸一下手。”

  “右手。”

  容枝看了他一眼,将右手伸到了他面前,裘无息两指探上他的腕间,轻轻按压着摸了摸,指尖的脉搏依旧微弱,和之前他身体不好时一模一样,养了十几年,纵然诸多灵药堆砌,也依旧没有好上多少。

  断掉的筋脉已经不再跳动了,裘无息呼吸颤抖着收回了手指,道:“师兄回头下山去,给你找药来治。”

  容枝道:“我自断筋脉,没有后悔。”

  裘无息道:“师兄后悔了。”

  他不该对容枝是那样的态度,三年之中他心里其实也是想要和小师弟好好地说说话,将那些繁杂全部说开的,只是容枝那句“我又没有叫你救我,你活该!”,堵死了他所有的路。

  奈何。

  至亲至近之人,爱恨都深刻。

  入骨难撇,融进每一滴血中,莫说是三年,三十年,三百年,都难以忘却。

  裘无息停顿了一会儿,又拿出一枚玉牌搁在桌子上,道:“师兄不想叫你去无生境,是怕你受伤,不是故意针对你,这是给你的,容儿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了。”

  容枝看着那枚玉佩,正准备开口说话。

  “——裘仙尊惯会做这些没用的事。”

  容枝眼睫抬起,看见白衣青年正倚靠着门框,淡然笑着,他手中短刀消散,手指间拎着两枚和桌子上一模一样的玉佩,叮当作响。

  “薄吟!”

  薄吟看向小少年,忙道:“是我是我,主人还没睡吗?”

  容枝道:“我睡不着。”

  薄吟走到他身边,将少年肩头的衣服裹紧了一些,俯身在他耳边亲了亲,问道:“是不是等我?”

  容枝轻哼了一声,道:“我才不会等你。”

  薄吟笑意温柔,转向裘无息时却瞬间收敛,话是对着容枝说,目光却死死盯着黑衣男人,道:“我半路发现你身上的禁制被某些人触碰到了,才连忙赶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