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大佬体弱多病的白月光 第69章

作者:樊令佳 标签: 天作之合 系统 快穿 穿越重生

  可这场谈话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东西,布莱克有些不甘心,他撑着手臂站在伊容面前,挡住了所有的光线,低声道:“我是代表审判庭来这里审查,伊容长官……”

  “你是审判庭的人吗?”

  伊容再次打断了他,他坐在原处双手交叉着放在桌子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隐藏在阴影里,却仿佛能看透一切东西,明明是抬头看着眼前的人,身居下位,布拉克却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来自一个所谓“情报官”的压迫感。

  布莱克的手僵硬而麻木,他只是被审判庭委托来到这里,实际上并不是审判庭的一员,他咽了下口水,道:“如果尤利西斯真的杀了洛迪赛中将,那么他应该受到审判,这无关于我的职位。”

  伊容抬着眼睛,轻声问道:“你有审判他的资格吗?”

  布莱克的眼皮子跳了跳:“我是代表审判庭……”

  “砰!”

  一支钢笔死死地扎在了布莱克放在桌子上的手指缝之间,伊容牢牢握着钢笔,用力下压,布莱克被惊吓到,他的呼吸瞬间停滞住,笔尖深深陷入了木制桌子,明明没有扎到他的手,布莱克却觉得手背被什么东西狠狠扎穿,疼痛万分。

  伊容按着钢笔,站起来抬眸低声道:“布莱克长官,据我所知,你的任务只是调查档案库入侵的事情,洛迪赛的死,不在你的任务范畴内。”

  “怎么?私自调查,是觉得能靠这件事升军职?”

  布莱克的额头上泌出了薄汗,他咬牙道:“……关于洛迪赛中将的案子,是审判庭下发的秘密任务,伊容长官不知道也很正常。”

  “秘密任务?”

  伊容收敛了所有笑容,他沉下脸道:“你不是审判庭的人,少用审判庭的名义来说事。”

  “皇族后裔应当更爱惜自己身份的羽毛,该好好地做一只被豢养的金丝雀才对,就像霍斯蔓公主,乖乖地为帝国皇族的名声练习外交礼仪,做一个平易近人的贵族。”

  布莱克没有说话。

  伊容将钢笔拔出来放回原位置,站起来沉声警告道:“任何人都不配审判尤利西斯。”

  “他,是我的猎物。”

  他才是唯一可以审判尤利西斯的人,就算尤利西斯真的是一只疯狗,也只是他一个人的疯狗。

  布莱克身上冷汗直冒,那种原本游刃有余的气息完全散去了,借着审判庭的名义,他以为自己可以压得住贝尔加莫城所有高级军官,却忘了伊容虽然明面上只是一个小小的情报官,可实际上他才是真正审判庭的掌权者之一,在他的面前大放厥词要审判尤利西斯,无异于和伊容抢这份军功。

  能用致瘾性止痛药控制帝国所有高级军官的实习医师,从根本上说,即使他的母亲是皇室后裔贵族,但他在伊容的面前却简直连只蚂蚁都不如,审判庭忠且只忠于陛下一个,对其他所有人,都拥有先杀后报的权利。

  “……是,我明白了。”

  布莱克收起僵硬的手臂,道:“审查到此结束。”

  伊容站起来去拉开审讯室的门,他的腿伤似乎更严重了些,走得很慢,布莱克耳边是他深浅不一的细微脚步声,伊容听见他的话,忽然停住脚步,回头提醒道:“所有的,全部结束。”

  “不需要再查了,按我的原话回复审判庭,尤利西斯是我的目标,不需要任何多余的人参与。”

  布莱克沉默了一下,向他行了一个军礼,低声道:“预祝您获得帝国金鹰勋章。”

  伊容笑了笑:“借你吉言。”

  ……

  黄昏时分,街道上空飘起带着硝烟味道的雪花,仅剩的最后一点儿光亮铺在清白的地面上,伊容打着伞,沿着高一点儿的人形旁道一深一浅地走着,黑色磨面的军靴上沾了不少雪渍,口中呼出的热气全部散在了冰凉的空气中。

  止痛药的致瘾作用太强了,伊容只尝试停了两天药,就觉得小腿痛得他有些受不了,时常烦躁犯困,记忆力迅速下降,关于两年前他和尤利西斯的初遇,早就记不太清了,几乎已经没有精力再去应付别的事情,那剩下的半瓶止痛药还放在他的口袋里,这原本是属于尤利西斯的。

  “你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伊容终于忍不住转过身,他原本打算随便找个地方把药吃了再回去,可身后的人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伊容一手撑着伞,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暖着,雪地上狭长的黑色影子正铺在脚底,尤利西斯闻声停住了脚步,他看了看自己和伊容之间的距离,轻声道:“亲爱的,我没有靠近你十英尺之内,这应该不算不听话吧?”

  他说着后退了两步,离他更远了一些,尤利西斯没有打伞,衣服也只穿了那身黑色军装,雪花顺着冷风飘在他的头发上,像是染了一层白,他的笑容一如既往地轻佻——伊容所认为的轻佻,并非是他笑得不好看,整个军部都没有人比尤利西斯长相更张扬桀骜,但他明明是个战场上厮杀无数回的军官,却故意在他面前装出类似天真小孩子的笑容,故意在他面前示弱,故意把自己搞得全身是伤,把自己完整地交给另一个人生杀予夺……

  就像是,完全没有自己独立的人格一样,但凡离开了这个控制他的人,尤利西斯就会变成谁也压不住的疯狗。

  伊容现在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在这种没有药物压制情况下,他其实很有可能抑制不住自己当街做出一些失去基本礼节的事情来,可是他沉默地看了尤利西斯一会儿,却向他招了招手,道:“尤利西斯,过来。”

  尤利西斯蓝色的眼睛亮起来,他快走几步来到伊容身边,却站在伞的外缘,轻轻地叫他:“亲爱的……”

  伊容将手中的伞递给他,道:“拿着,左手拿。”

  “右手伸出来。”

  尤利西斯接过伞只打在伊容的头顶,静静地站在原地,乖乖向他摊开了血肉模糊伤痕累累的右手。

第81章 温情

  伊容伸手捏住他的手腕, 将军装袖子往他的胳膊上捋了捋,露出他手臂上新旧交错的疤痕,原来那块烫伤到现在都还没好全, 周边的白色皮肤有些溃烂,伊容的手指抚过他皮肤上的点点伤疤,然后用力掐在了他那块还带着血渍的烫伤上。

  尤利西斯眼睛都没眨一下, 认真地看着他垂下的眼睛,乖乖伸着右手叫他摆弄, 左手拿着黑色的伞,为伊容遮住了所有的雪花,伊容抬手将伞往他的方向推了推,然后掐着他的伤口轻声问道:“疼不疼?”

  尤利西斯愣了一下,伊容这是在关心他还是……

  他的眼睫迅速颤了两下, 握着伞的手抖了抖,伞下就趁机飞进来一簇雪花,落在了伊容黑色的风衣领口上,不过一时片刻便融化在细绒中, 这时候他方才察觉到, 伊容的手居然是有暖意的, 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冰冷。

  伊容看着他发愣的样子,抬手拍了拍他的脸,沉声道:“走什么神,问你话呢,尤利西斯。”

  尤利西斯犹豫了片刻, 问道:“亲爱的…希望我说疼还是不疼?”

  尤利西斯精于演绎, 这两年间,即使伊容把他折磨到崩溃他依旧能笑着和面前的爱人调情, 即使伊容对他再不好甚至疼痛已经超越了他承受的范围,他都能笑嘻嘻地凑上去讨他欢心,只是如今的情况和那时候大不相同了,伊容对折磨他这件事好像忽然失去了兴趣,已经好多天没有理过他,尤利西斯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能叫伊容把目光重新放在他的身上。

  说不疼,伊容可能会认为这很没意思,他很无趣,不展现出痛苦的样子,讨不了他的开心,他会被丢下的——伊容大概早已经不想要他了,被丢掉的玩物想要再被他的主人拾起来,这是件多困难的事,坏掉的枪会被丢掉,坏掉的人也会被毫不留情地遗弃。

  伊容的手微微顿了一下,他低声斥道:“尤利西斯,你的身体是你自己的,疼不疼你不知道吗?”

  “不是。”尤利西斯看着他,往他的方向凑近了小半步,手中的伞倾斜在伊容的头顶,他摇了摇头,道:“不是的。”

  伊容把他倾斜的手掰回去,问道:“不是什么?”

  尤利西斯垂下了眼睛,头顶白色的雪花已经消融,化做一片湿润,微微卷曲的头发有些凌乱,尤利西斯虔诚低头站在他的面前,轻声道:“我是你的。”

  身体和思想都是。

  尤利西斯是伊容手里的玩具,是他操纵的机械木偶,拆解下来的骨头只需要伊容一句话就能完美地重新组装,他可以变成新的一个,他能学会所有伊容喜欢的花样,如果能讨得爱人开心,这就是他存在的意义。

  伊容沉默了半晌,他松开了尤利西斯的手臂,那只手自然而然地收了回去,尤利西斯脸上的笑容没有任何变化,他似乎变得有些小心翼翼,曾经敢趁着伊容熟睡偷亲他的人,曾经敢公权私用在他的门上加自己指纹的人,曾经被虐打过无数次却依旧笑吟吟地想要和他约会的人,现在被松开了手,连追上去再次拉住都不敢。

  尤利西斯大可以用他所谓“间谍”的身份来威胁他,或者是命令他给他一个爱人的身份,伊容在确定使用这个身份之前,甚至是在他遇见尤利西斯之前,他一直以为这会是一场你来我往的博弈,他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却不曾想尤利西斯把自己坦诚地送给了他做礼物。

  军装之下是伤痕累累的躯体,冰冷的皮肉下是一颗灼灼燃烧的心脏,这两年来伊容对他称得上是肆意虐待,他的性格在药物的影响下阴晴不定,破碎的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更差,所有的暴行却都被尤利西斯全盘收容,他故意学那些轻佻下贱的男妓模样,在巴掌落下时泪光盈盈,下一秒却依旧搂着他娇笑。

  为了讨爱人的欢心,尤利西斯作为帝国军官,他做了很多错事。

  是他把尤利西斯变成这样。

  伊容知道自己忽然断药的弊端绝对不比那止痛药的副作用小,情绪过度波动对他的任务没有好处,他沉默着闭眼定了定神,然后睁开眼睛抬手捏住尤利西斯的下巴,沉声命令道:“张嘴。”

  尤利西斯不明所以地张开嘴,他蓝色的眼睛轻轻抬起,有冷风灌进他的喉咙中,尤利西斯听见他说:“既然你是我的,那就应该由我来好好检查一下。”

  尤利西斯的眼睛眨了眨,他任由伊容的手指掐在他嘴里的伤口上,一动都没有动,露着伤疤的手臂却微微颤抖,在冰天雪地里产生了些许热意。

  他是伊容的,他承认了,伊容承认自己是他的东西了,伊容没有丢掉他,伊容还要他的……

  伊容被单独审查完回到会议厅,他看起来并没有受到任何严刑逼供,尤利西斯的目光追随着他回到座位,伊容的眼睛却看向了被他摔在桌子上的配枪,顺着那把枪的方向,他看见了尤利西斯染了血渍的右手,最终移开了视线。

  尤利西斯被他的冷漠定在原地,直到伊容起身拿了伞要离开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想追上去,最后却只是跟在他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十英尺,是曾经他追求伊容时,伊容拒绝后给他划的距离。

  伊容的手指摸到他嘴里的一颗小尖牙,尤利西斯半睁着眼睛瑟缩了一下,又很快凑近了一些叫他继续摸摸,口水顺着舌尖染到伊容的手指上,尤利西斯试探性地舔了舔他的手指骨节,下一秒脸上就挨了不轻不重的一巴掌。

  “别乱动。”

  尤利西斯含糊地“嗯”了一声。

  伊容摸到他唇内破掉的伤口,只轻轻触摸着感觉了一下,就知道尤利西斯大概是把这一块肉全部咬下来了,尤利西斯这个疯子,一旦不管着他,他就能把自己搞得全身是伤,只有他偶尔给一点关注,这人才会安分那么一段时间。

  他自觉忽略了尤利西斯身上大半伤疤其实都是他给予的,尤利西斯身上最重的伤,几乎要了他半条命。

  “伤口在嘴里,好得慢,自己去拿点儿药。”

  他说着把手指抽了出来,尤利西斯却一把捉住了他的手腕,用军装的衣袖认真擦干净他手指尖的水渍,然后放在唇边轻吻了一口,轻声道:“我知道啦。”

  他知趣地没有提最近以来伊容莫名其妙对他的冷淡,只是那种小心翼翼慢慢褪去了一些,像冰层一样被破开了,尤利西斯的确是一个不长记性的人,甚至不需要伊容给他一点儿好,只要伊容能理会他一句话,哪怕是一个眼神,尤利西斯就能自觉回到以前他们心知肚明的关系中去,做一个被丢掉又重新捡起来改造的旧玩具。

  伊容伸手想拿过尤利西斯手上的伞,却被他微微抬高躲避了一下,尤利西斯把他整个人罩在伞下,隔绝了所有厚重的雪花,他捏着伞,道:“亲爱的,我送你吧?”

  伊容看了眼他明显偏着的伞,把他右臂的袖子捋下来,拉着他的右手彼此靠近了一些,尤利西斯随着他的动作移动到伞下,他仰头看了一眼手里那把黑色的伞,微微把手柄倾斜了一点儿,伊容发现了他的动作,按住他的左手,道:“尤利西斯,你拿不稳就给我。”

  “拿得稳。”

  尤利西斯用力捏紧了伞柄,如果没有这把伞,一他定会现在就被伊容赶走的。

  伊容站在原地停顿了一会儿,他看了眼前面堆满积雪的车道,又有些迷茫地回头看了眼来路,拉着尤利西斯的手,问他:“艾利顿餐厅是哪个方向?”

  伊容的记忆力迅速下降,就连一年半年前情人节和尤利西斯一起吃过的一家餐厅的位置,都记得不太清了,只依稀记得当初是尤利西斯假借军事公务的理由约他出来,伊容到时他正在用打火机点桌子上的雕花蜡烛,发觉被欺骗的伊容拎起桌子上的茶壶,泼了他一身茶水,转身想离开的时候,尤利西斯笑嘻嘻地上来想拦住他,下一刻却被伊容手中的枪抵住了喉咙。

  尤利西斯笑着举起双手讨饶,却非但不远离枪口,甚至还更加凑近了一些,枪管就压在他的喉咙处,夺命的子弹蓄势待发,仿佛下一刻他的脖子上就会炸开鲜红的烟花,尤利西斯站在他身边,低声对他说道:“亲爱的,你杀了我,我就不会再骚扰你啦。”

  “可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你这样做,会惹上不小的麻烦。”

  伊容当场开了枪,他转移角度打碎了桌子上的高脚酒杯,子弹穿透了红木桌子,在大理石地面上留下一个弹孔,他的本意为威慑,尤利西斯却走过去蹲下用刀子撬开碎掉的大理石,他捡起子弹,准备递还给伊容的时候,在子弹尾椎部看到了联邦的武器编码。

  也就是这一天,伊容准备的假身份终于派上了用场。

  他的任务这才刚刚开始。

  ……

  尤利西斯思索了片刻,他轻声询问道:“亲爱的,不如我带你去?”

  伊容点了下头,他的小腿疼得厉害,交握的手支撑着他不要倒下去,几乎半个身体的力气都压在了尤利西斯手上,尤利西斯看了他一眼,没对此发表一个额外的字,只是用手臂轻轻搂住了他的腰身,把他身上的力气卸了一些给自己。

  他们两个人撑一把伞,慢悠悠地走在雪地里,尤利西斯感觉这浪漫得就像一场梦一样,他心想大约伊容想要和他交易那密码的第二个数字了,他其实很愿意告诉他的,只是如果伊容知道了那两位数的密码,他可能就要立刻回联邦去了,而他作为泄露军密的少将,会被押上绞刑架,执行死刑。

  死亡不可怕,但尤利西斯想要再和伊容玩一次泰瑟轮/盘,他需要六颗满满的子弹,换取生命消逝前的六个亲吻,然后满足地死在伊容的手下,这才是他最想要的的结局。

  宝石蓝色的瞳孔彻底散开,伊容在他眼前的影子逐渐模糊,他最后感受到的会是他的爱人唇上的温度,在他死的那一刻,伊容就可以完全属于他了。

  欲望与血的交融,就是他们曾经相爱过的证明。

  光是想想,都叫人期待得心脏震颤。

  凌乱的脚印蜿蜒曲折,伊容握着他的手,两个人的手心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但谁都没有放开手,尤利西斯沉浸在他所想要的结局幻想里,丁香花的气息杂着碎雪散开,伊容仰头看着雪花散落下来,轻声问道:“尤利西斯,我再问一次,你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尤利西斯的手抖了一下,上次他回答完这个问题,伊容好多天都没怎么理他,这无疑是一个简答题,确切的答案也许只有伊容知道,他说是对的,那就是对的,他说是错的,那么尤利西斯也认为这是错误的。

  可是他只思索了不到三秒钟,在下一片雪花飘落下来之前,他握紧了伊容的手,回答道:“你。”

  “我最重要的,永远是你。”

  伊容沉默了半晌,笑道:“长官,我以为这一次你会有完全不同的答案呢。”

  尤利西斯的手不停发抖,他在害怕,已经被判错的答案再次写在纸上,他等待着伊容平静表面下的另一次波涛,可是伊容只是反握住了他的手,使了些力气下压,道:“别发抖,尤利西斯。”

  尤利西斯问道:“我又回答错了吗?亲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