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大佬体弱多病的白月光 第6章

作者:樊令佳 标签: 天作之合 系统 快穿 穿越重生

  …………

  夜晚无风无雪,月光下的赤阴山静谧无声,清晖和树枝阴影交织缠绵,夹杂着淡淡的烟火气,裴负雪和宋长安靠着石壁,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山间小路有些崎岖,傅容时提着灯到达赤阴山南的时候,只觉得累的脑子发懵,正打算站在原地平复一下气息,裴负雪却远远地看见了他的影子,连忙奔上前来扶住他:“傅苒!”

  傅容时呼了口气,他实在是累得狠,便将身上的重量压到了裴负雪手上,只听见这人轻斥问他:“怎么一个人过来?”

  傅容时摇了摇头,没说话,裴负雪干脆将他抱起来,这一个动作却不慎压到了他胸口的箭伤,裴负雪低低闷哼了一声,将傅苒放到了一片光滑的石上。

  “负雪,我有话和你说。”

  他垂眸看着眼前的人,一双青灰色的眼睛被月光映照着,面容有些苍白,一身白衣更显羸弱,裴负雪只是看着,就十分心痛。

  “苒苒,你该叫我过去。”

  山路难行,裴负雪不知道他居然是一个人来的,连那个照顾他的小太监都没带,傅苒该叫他去王师军营里找他的,而不是一个人提灯在山间走了这么长时间。

  山路并不很远,只是傅容时的身体太叫人担心,裴负雪握着他的手臂,轻声和他商量:“下次,你就写信叫我过去,好吗?”

  眼眸下男子立体的五官如刀刻般俊美,一身黑衣难掩他的英姿,凤眼深邃锐利,此刻目光投向他,却尽是温柔。

  “对不起。”

  傅容时忽然说道:“裴负雪,对不起。”

  裴负雪愣了一下,手指轻轻抚摸上面前这人的脸颊,看见了一双泛红的眼睛,他瞬间心神一滞,早已经忘记了还有个宋长安在旁边看着,裴负雪捧着他的脸,轻轻碰了碰他的眉眼,只觉得心痛无法呼吸。

  “为什么说对不起?”

  “我不是说了,傅苒永远不需要对裴负雪说对不起的吗?”

  傅容时心口酸涩,在皇家他是克制有礼的摄政王,在裴负雪面前,却好像还是那个年少时病弱娇气的小公子,永远被裴负雪在身前护着不让他受欺负的小公子。

  他弱弱开口道:“我不是故意要伤你的……”

  裴负雪没想到居然是这一茬,他手忙脚乱地给面前的傅容时擦干净眼泪,年少的时候傅苒并不喜欢哭,大多时候他只是生闷气,独自坐着不理睬他,每到那时候裴负雪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如今看见了他流泪,这种无力的感觉更甚。

  “我没有怪你,傅苒。”他看着傅容时微红的眼睛,手不知道该往哪放,只能再次捧住了他的脸,轻声安抚他:“我知道你有难处,你不是故意要伤我的。”

  “我的伤早已经好了,已经不疼了。”

  “不信你摸一下。”

  宋长安在旁边听见他的话,冷冷笑了一声,裴负雪身上最重的伤就是那道箭伤,不会武的人伤人也没法控制力道,这一箭实实在在地戳进了他的心口,哪能才几天就好得完完全全?

  裴负雪把傅容时当小孩子哄,他又能有什么好说的?无非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让他自个儿受着伤,伤他的人还要裴负雪好好地哄着,真是……

  傅容时哽咽了两声,倒也很快平息了下来,他道:“我叫阿宝给你送了药,你收到了吗?”

  药?

  这下不仅是裴负雪愣住了,宋长安也愣住了,于勉拿过去的只有信,没看见有什么药,裴负雪猜测应当是底下的人传信的时候私藏了,但也怕叫傅容时因此再愧疚难过,他看了宋长安一眼。

  宋长安没回看他,只道:“药已经用了。”

  裴负雪紧跟着点了点头,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再周转,问他:“苒苒,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傅苒顿了一顿,低声问道:“你们是不是在倒卖盐?”

  宋长安脸色凝滞了一下,“你是怎么知道的?”

  盐乃是国之重纲,私自贩卖等同谋反,虽说他们现在做的事和谋反也没差别,但这已经涉及到了反叛军的内部机密,傅容时一个外人,是怎么知道的?

第8章 摄政王X反叛军奴

  傅容时心想这真是句废话,他能怎么知道?系统不给剧情设定难道他两眼一抹黑地来做任务吗?

  心里是这么想,但该说的话还要说,傅容时拢着外袍,细想了一下,才道:“你们动作太大了,盐和布绸一起倒卖,我手底下的人查出来赤阴山北边崖底,有一个盐池,是不是?”

  宋长安狠狠皱眉,又听见傅容时低声道:“你放心,消息我拦下来了。”

  盐纲是受朝廷管制的,私底下贩卖是重罪,反叛军能驻扎在赤阴山中,兜兜转转都离不了“钱”这个字,裴负雪手下,有一部分实际上是裴家留下来的旧臣,比如宋长安,另一部分,才是实实在在的军奴,这几千人要吃要喝,裴家早就落败,反叛军中也并无家世显赫的人,那也只有贩盐一条路可走。

  裴负雪一边用心听着,一边把自己身上的袍子脱下来铺到了傅容时肩上,他内里穿了一身黑色劲装,脱了那身薄绒的外袍便显得有些单薄,傅容时想握住他的手,却被裴负雪轻轻避开。

  裴负雪看着他,缓声道:“你别拉我,我手上冷,不能再给你染了寒气。”

  傅容时抿着唇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看得裴负雪心里面发慌,末了见他生闷气一般转过头去,只能无奈地把手轻轻搁在了这人的手心里,两个人的手都不怎么暖,这样搁在外头被风吹得更凉,裴负雪微微叹了口气。

  “别生气,让你握着。”

  宋长安看着一阵闹心,干脆转过了身子不看他们。

  傅容时没生气,他道:“那边的消息,我拦不了多久,裴负雪,你们得早做打算。”

  “你不是摄政王?”宋长安微微挑眉,将身体转回来:“杀了知道这消息的人不就得了。”

  “杀不了,”傅容时有些困倦,他紧了紧手指,“我这摄政王不过是个架空角色,辅佐陛下用的,就算我真有这么大权力,杀人也总要找个由头吧?”

  哪能随意就杀呢?

  裴负雪反握住了他的手指,一双凤眸染上阴寒,低声问他:“是谁?我去杀。”

  傅容时摇了摇头,眼底弥漫上一层薄薄的雾气,他道:“不行,我可不敢再叫你去王师驻地了……”

  “下次你要是真……了,我怎么办?”

  他抬起眸,语气平淡,眼眸里却迅速地涌上了泪意:“你要丢下我一个人吗?”

  他没有说出那个字,但裴负雪知道他要说什么,一种难言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样艰涩,傅苒怕他出事,他又何尝不怕他的傅苒过得不好呢?傅苒被迫做明臣,为忠君,困在那千里之外的皇城里,像是飞不出去的鸟雀,先帝的那道遗旨像锁链一样扣着他,绑着他的傅苒不能逃脱,裴负雪最怕的,就是傅苒受委屈。

  年少时谁敢欺负傅苒,骂他一个字,裴负雪都是要找上门打回去的,但如今时过境迁,他暂且还没能力把他的傅苒救牢笼。

  他沉默了很久才开口,声音里带了一点苦涩。

  “我怎么可能丢下你啊,苒苒。”

  他恨啊,恨裴家势落,恨他如今只是个军奴,没法好好地护着傅苒,他恨自己尚且意气风发时,却没把那句喜欢说出口,那次酒后乱/性,表明心意的时候,他的胸口还刻着低贱的奴印。

  他叫傅苒受委屈了。

  裴负雪一直知道,他如今这样的身份,是一点儿也配不上傅苒的,在军奴营最难的那时候,他想过要放弃的,就当是错过了也好,可傅苒不远千里来到边关,只用一眼,就把他想要放弃的心思打了个零零碎碎。

  裴负雪自小优渥殷实,天资过人,风光无限,向来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他得去争,给裴家沉冤昭雪,平一个后世清明,报了他的血海深仇,然后把他的苒苒从宫里救出来。

  三人都沉默了许久,裴负雪压下满心的酸涩,握紧傅容时的手,对宋长安道:“先断了贩盐的路子,等过段时间再想想办法。”

  “山北雪下的盐池,加强防守。”

  宋长安点了下头应下,又听见傅容时补了一句:“西边部署也得加强,那边山势低,很容易被攻上来。”

  “万一被放火烧山,也有个活路。”

  “行了傅容时,”宋长安打断了他,“别操心我们这边,赤阴山的地势,我比你更清楚。”

  裴负雪看了他一眼,这一眼有警告的意思,宋长安立刻住了口,手指摸了摸腰间的长剑,又忍不住嘟囔道:“你一个摄政王,和我们混在一块儿算什么事啊……”

  “要是被发现了,可是要……”

  只是他这句话最后一个字还没落地,却忽然有一道破空之音骤然响起,银白色的光亮穿梭而来,裴负雪警惕地下意识回身,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一支箭矢比他的思绪更快地,狠狠射入了傅容时的胸口。

  这意外来得太突然,这支箭就像是冲着傅容时来的一样。

  裴负雪看着人跌倒在自己面前,目眦欲裂,霎时间瞳孔紧缩,他赶忙搂住了傅容时因为疼痛而不断颤抖的身体,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连手指都僵硬住了。

  “有埋伏——!”

  宋长安嘶吼一声,反手抽出了腰间长剑挡在了裴负雪身前,随后掏出烟火来投掷到半空中,明亮的颜色在黑暗中炸开,成功向山顶传了信。

  傅容时的胸口几乎是瞬间被血浸透,那道长长的箭矢此刻正扎在他的心口上,不知入了几寸,他面色惨白如纸,断断续续地喘息着:“负雪,有人跟踪我……”

  有人跟着他来,找准了恰好的时机,这一箭正对着他,在场三个人都没有及时察觉,傅容时防备不得,竟然硬生生受了这一箭。

  裴负雪眼中充满血色,懊悔和愧疚从头顶瀑涌而下,他试图缓下声音,像以前一样安抚他,一开口嗓音里却全是抑制不住的颤抖。

  “不要说话,苒苒,不要说话……”

  “我带你出去。”

  他知道,傅容时每一个说出来的字,都只会叫心口的伤更加严重,现在是在野外,裴负雪不敢贸然拔箭,怕他失血过多彻底晕倒过去,他将傅容时拢在怀中,避开了他的伤势,满是戾气地看向了箭矢来的方向,层层树影中,一个高大的男子拨开树枝,踩着碎雪走出来。

  这人没有刻意躲避不出,而是大大方方地站在了三人面前,此人一身铁甲,手中是一把重弓箭,一只箭矢,正对着裴负雪的方向,或者说是——傅容时的方向。

  “逆贼!”

  宋长安上前两步,挡在了裴负雪的身前,右手横着长剑,防备着此人还有后手。

  乔彻怒目而视,看着被裴负雪搂抱着的傅容时,沉声道:“这就是摄政王殿下,想让臣知道的事吗?”

  “和叛党勾结,泄露王师军密……”

  “按军律,应当处死!”

  傅容时的眼眸中飞快闪过一丝心虚,他皱着眉,开口时却一片坚韧:“乔彻,你想以下犯上?!”

  ……

  “裴负雪,杀!”

  “——杀了他!”

  他说完这句话,身体剧烈地颤动起来,口中倏然吐出一口鲜红的血,染得白衣上一片赤红,傅容时的脸色因为失血而更加苍白,呼吸短而急促,一双青灰的眼睛已经开始迷蒙,嘴唇没有一丝血色,气息在他说出那两句话后,开始慢慢变得虚弱起来。

  裴负雪轻轻按住他的身体,手指间颤抖得不成样子:“不要说话了,求求你……傅苒,不要说话了,我会解决的。”

  他会杀了乔彻。

  裴负雪将傅容时妥帖地放置在石上,转身抽出了腰间的长刀。

  乔彻显然是知道裴负雪身上带重伤的,所谓天下兵器,是一寸短一寸险,他手持长弓,正对着的,是裴负雪的方向,他是想要,趁着裴负雪因伤体弱,将他们三人彻底射杀在赤阴山。

  没有一点儿逃跑的机会。

  他看了眼身后气息微弱的傅容时,脸色愈发冷下去,他知道再多拖一刻傅苒就多一分危险,那道箭伤力道太足了,裴负雪胸口的箭伤和这道伤相比,微不足道,可乔彻明明白白地举着弓箭,即使他想现在立刻带傅容时走,也难保不会让他再一次受到伤害。

  宋长安手持长剑,慢慢靠近了裴负雪,沉声道:“我拖住他,你先带傅容时走。”

  裴负雪眼眶酸痛,他拿着长刀的手在不停地颤,宋长安不一定能是乔彻的对手,可傅容时的伤确实等不起了!

  “傅容时伤得太重了,先救他!”宋长安低声嘱咐他:“我已经发了信号,拖他个一时半刻,等我们的人过来……”

  “你放心,我不会叫他活着离开赤阴山。”

  裴负雪闻言收回了长刀,他看着宋长安持剑冲上前去,和乔彻瞬间缠斗在一起,原本静谧的夜空中,不断响起兵刃交击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