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大佬体弱多病的白月光 第14章

作者:樊令佳 标签: 天作之合 系统 快穿 穿越重生

  于勉看了眼天色,又顾及他可能受了伤,便劝道:“您先处理下伤口吧,我叫蛮蛮姐来一下。”

  裴负雪闭了闭眸,道:“我没受伤……”

  “那这血……”

  越有人提醒他身上的血迹裴负雪就愈发痛苦,这血……这血是傅苒身上的啊,他被自己气得连吐了两次血,到现在还不知道如何……是他逼得傅容时这样,是他一心想要个答案,将傅苒逼到旧伤复发。

  傅苒是个什么样的身子他早就知道,本该精心养护着的,他自诩深爱傅苒,却理智不在,反而中伤了他。

  傅苒说的没错,他那些年少时许下的承诺,早就全都像易碎的瓷器一样了,好好保护傅苒他没有做到,就连一块玉佩都没有守住,那支箭哪怕扎穿了他,甚至要了他的命,他也没想故意将那枚玉佩损坏。

  可那支箭,不偏不倚地,就正好射中了玉佩的中心,甚至没让他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裂成了两半。

  裴负雪全身的力气都消散了,他喘了口气,道:“带我去见江蛮。”

  “现在。”

  ……

  江蛮拿着碎玉透过烛火看了看,道:“这不是普通的玉质。”

  玉佩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周边刻着两道缠绕的奇异花纹,中心一片空白光滑,青色玉佩并不少见,可纯色苍崀,江蛮从没见过。

  裴家早就被抄了个干净,裴负雪又不是个喜欢佩戴装饰品的人,这块玉来头不小。这种通透的冷玉,怕是别人送给他的,裴负雪身边能有这种玉质装饰品又身份尊贵的人,除了傅容时她想不到别人。

  江蛮心里已经有了决断,因为宋长安的死,她早就对傅容时有些不满,说话便忍不住带上了怨气。

  “修补不了。”

  裴负雪神色微怔,他沉默了片刻,道:“这是傅苒送我的玉佩。”

  江蛮早就推断了出来,她心里有气,又不能立时发出来,便没说话。

  反而是于勉惊讶了一下,又想起来什么事,便开口问道:“首领,您这次去长骁军驻地,见到摄政王没有?”

  “见到了。”

  于勉愣了愣,道:“摄政王怎么说……有没有承认是他害死了长……”

  “不是,”裴负雪眼睛看着那块碎玉,强硬地打断了他,道:“是我误会他了。”

  他沉声解释道:“傅苒那封信是在我们收到信的前一天叫人寄出去的,半路被人截了,他没有发现。”

  没人调换信件,没人私藏药品,这都是于勉自己去查的,不会有差错。

  如果傅容时说的是真话,的确只有真正的信件半路被截这一种可能,可是那封信根本没有到他们的手上,又怎么证明傅容时一定没有撒谎。

  “傅苒死了一个甲等暗卫,应当是被连信带人,一同截杀了。”

  裴负雪说谎面不改色,他继续道:“皇家培育一个甲等暗卫不容易,傅苒没必要故意杀一个人来证明这件事的真假。”

  江蛮沉默了一下,她一直耿耿于怀于宋长安的死,却没曾想这一环扣一环,是她从头到尾都误会了。

  裴负雪身心俱疲,他撑着力气站在这里,脑中全是傅苒吐血倒地的画面,他心里的痛并未消减,只觉得喉间酸涩。

  他对烟萝碎裙的姑娘低声请求:“这块玉佩很重要,江蛮,求你。”

  江蛮无奈地叹息了一声,“首领并非是我故意不修补,而是……”

  “而是这玉质太特殊,世间罕见,常用的方法根本不适合。”

  裴负雪声音低下去,有些颤抖:“没有办法了吗?”

  江蛮摇了摇头,如果是普通的玉也就罢了,但苍崀青玉,她也是有心无力。

  裴负雪唇边微微张合,却无法再说出半句话来,心口早已经被寒风吹得七零八落,他的气息愈发弱下去,仅有的几声呼吸,也像是硬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般。

  于勉忍不住劝慰道:“首领,一块玉而已,人平安不就……”

  “——啪嗒”

  一颗水珠落在了桌面上。

  裴负雪哭了。

第18章 摄政王X反叛军奴

  于勉惊得差点儿跳起来,他下意识看了眼窗外仍旧从东方升起的太阳,又看了眼桌上那滴泪水,心里只觉得十分怪异。

  他七年前第一次见裴负雪就知道,这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他冰冰冷冷地不跟任何人讲话,一双凤眼总是含满戾气,那时候不怎么打仗,军奴的日子还算好过,偶尔聚在一起喝酒谈天,他请裴负雪一起去,却只得了一个冰冷如刀的目光,说他一声目中无人毫不为过。

  事情的转变在于谢蒙白接手军奴营后,于勉对京城来的这位将军没什么印象,他也并非是个爱出头的人,谁接手军奴营对他来说都没差,可这位谢将军一来就指名道姓地要见裴负雪,于勉这时候才知道一直和他同睡一间屋子但是从没说过话的人,就是京城里赫赫有名的裴小侯爷。

  当天裴负雪去见了谢蒙白,回来便是一身的伤,血水浸透过黑色的粗布衣服,滴滴答答地落下来,他的脸上有一道用细小刀子划破的伤口,触目惊心,黑洞洞的房间里十分安静,只有裴负雪低低的喘息。

  于勉见他好像没有要处理伤口的意思,实在怕他悄无声息地死了,便爬起来从布包里翻出了药,他将几个粗糙的小瓷瓶放在桌上,朝裴负雪的方向推了推,已经准备好被这人的目光再次吓到的可能。

  裴负雪听见声音,下意识转过头来,抬起双眸看着他没有说话,似乎有些疑惑,虽说是一间屋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可他们一句话也没说过。

  于勉咽了下口水,道:“我怕你死了……”

  “我不会死。”裴负雪坐起来,将他的药推回去,冷着脸道:“别随便乱发好心。”

  于勉顿了顿,问道:“你这是,算想和我交好的意思吗?”

  裴负雪:“?”

  于勉怕他不肯用药,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我叫于勉,勉励的勉。”

  裴负雪多少也看出了点儿他的意思,无奈地扯了扯嘴角,道:“裴负雪。”

  于勉眼睛看着那堆药,絮絮叨叨地想和他拉近点距离,好叫这人安心用了他的药。

  “你刚来这边,肯定会不适应的,过两个月就好了,这两年不打仗,日子也好过,管制不严的时候,我们还能去赤阴山上玩,那里有一片桃林,我……”

  裴负雪坐在床上,始终没有说话,他的手心里握着一个烟青色小瓷瓶,静默淡然,于勉说着说着止住了话,目光停留在了他脸侧的伤痕上。

  “谢将军叫你是去,去干嘛?”

  于勉磕磕绊绊地问出来,本以为裴负雪会一如既往地不回答,正想直接劝他赶快把药用了好休息,却听得床上的人忽然笑了一声,道:“话家常去了。”

  “我们是旧识。”

  于勉默了片刻,问道:“那你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这不是旧识,怕是旧仇人吧?

  裴负雪靠着墙壁叹了口气,他实在没怎么和别人说过话,被一个小军奴这样直白地问出来,有点丢人,他压抑得太久,一时之间有个人愿意听他说话,还是挺新奇的。

  于是裴负雪斟酌了一下语言,道:“他想要我的两样东西,我没给。”

  “很重要的东西吗?”

  于勉好奇地问。

  裴负雪看着他,道:“很重要。”

  比之他的命。

  于勉沉默了一下,道:“可还是人的性命比较重要些……”

  绕来绕去又绕了回来。

  “我没事,”裴负雪把那几个小瓷瓶放进他手心里,道:“军营里鱼龙混杂,不要乱发善心。”

  于勉眨了眨眼:“可是你的伤……”

  裴负雪道:“我有药。”

  于勉:“哦……”

  裴负雪心里门儿清,他有太祖免死金牌在身,谢蒙白不敢杀他,只能用强权逼迫他把东西交出来,如果他宁死不交,谢蒙白也是不可能有一点儿办法的。

  裴负雪当时并没有说谢蒙白想要的那两样东西是什么,直到三年后南蛮起战,谢蒙白想要叫军奴去送死,裴负雪一柄长刀压住了他,带着所有军奴起义,其中不乏有一些裴家的旧势,裴负雪的反叛军初步形成并不十分困难。

  于是于勉知道了,谢蒙白想要的第一样东西,是裴负雪随身的长刀。

  ……

  思绪渐渐拉回来,于勉看着桌上那碎成两半的玉佩,他手指紧扣,心里已经明白了什么,裴负雪七年以来,不管面临多么严重的困境,被谢蒙白三番两次找借口惩处,往往落得一身伤,也从来没露过怯,没流过眼泪。

  桌上那滴泪水就是答案。

  谢蒙白想要的第二样东西,就是这枚青鸾玉佩,是裴负雪心爱之人送他的玉佩。

  但现在这块玉碎了,修补不回来了。

  裴负雪所有骄傲的城墙瞬间崩塌,连同那些陈年旧事排山倒海般压过来,一时之间无法承受,比凌迟还要痛苦。

  …………

  边关夜里依旧干燥,无雨无雪的时候,只有风声,长骁军军旗高挂在夜空中,烈烈作响。

  裴负雪怀揣着那块碎玉,傅容时的营帐就在不远处,没人看守,他很容易就能混进去,可他摸了摸胸口的青鸾玉佩,竟然生出了几分恐惧,脚步也不由自主地放慢了。

  阿宝提着一盏灯出了营帐,裴负雪听到脚步声,下意识想躲避,他抬眸看了一眼,发现是傅容时身边的小太监,生生顿住了脚步。

  阿宝提灯来到他的面前,道:“裴首领,我家公子有请。”

  ……

  阿宝掀开了营帐,将灯熄了,对着正坐在案前批改文书的傅容时道:“公子,人到了。”

  傅容时抬眸看了裴负雪一眼,声音不悲不喜,没有情绪,只是抬了抬手,道:“阿宝下去。”

  “裴负雪,你坐。”

  裴负雪心有疑虑,他向前两步,没有坐下去,昨日他们那么剑拔弩张地争吵,闹得几乎要你死我活,今日傅苒却主动请他来,说话的语气也好像昨日之事并未发生一般……

  面前的人端坐在案前,眉目温润柔和,眼睫微微扫下来,墨发在烛火下泛着淡淡的暖意,好像铺了层暗色的金光,一切都如往常,一身白衣好似他们又回到了年少的时候。

  傅容时搁笔合上文书,抬眸看他,忽然笑了一下,“为什么不坐?”

  裴负雪坐下来,从怀中掏出那块玉佩,放到桌面上,他的手掌覆在玉佩上方,眼眸看着傅容时,道:“我来给你送玉佩。”

  傅容时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我有另一件事要和你商量。”

  裴负雪瞳孔微颤,他看着傅容时云淡风轻的面容,问道:“什么事?”

  傅容时顿了一下,转而道:“你还是先把青鸾给我吧。”

  裴负雪的手慢慢移开,露出两块碎玉,傅容时拿起其中一块看了看,又放下,他叹了口气,道:“苍崀玉价值不可估量,即便碎了也是珍品。”

  裴负雪听不出他的话到底是庆幸还是讽刺,只能掐了掐指节,他见傅容时随手将那两块碎玉拨到了一边,像是拨开了什么并不重要的东西,心里一颤,却听见傅容时淡淡开口道:“玉碎就碎了,还回来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