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炮灰他意识觉醒了 第43章
作者:策马听风
他仰头望向高悬的雕像,露出缠绕着绷带的颈部,姿态像是在献祭,可眼睛却是冷漠的。
虞薪指挥灯光师,让他们操控着彩绘玻璃后面的灯具,光线由明亮变暗,在林退脸上投下晦涩的阴影。
beta望着雕像,喉结滚动了两下,眼神很空,神情并没有痛苦。
虞薪让灯光师不断调整打光角度,有那么一个时刻,她在镜头里真的从林退身上看到了神性。
这就是光影的美学。
当然也少不了林退外形跟这个角色的契合度,他在演戏上面有天赋,能把那种微妙的抽离感演得入木三分。
原本的教皇是神性跟人性的结合体,但逐渐对黑暗的人性感到失望,他开始将自身的人性慢慢剥离掉。
虞薪始终觉得,一个真正的神是不会怜爱众生,对人类报以怜悯的始终是神人性的那部分。
当教皇剥离人性,渐变成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他选择了自焚。
自焚不是自我毁灭,而是神放弃了人类,也摒弃了人类。
虞薪看着镜头里的林退,当光跟影完美交织在他脸上时,她终于明白国王跟主角为什么要亵神了。
林退演的这个形象太完美了。
林退一个人坐在化妆间,手里捧着一杯化妆师给他的热牛奶。
直到上面浮了一层奶皮,林退才抬起来喝了一口。
房门被推开,虞怀宴走了进来,倚在光滑的墙上看着林退一口一口像是打发时间似的啜着牛奶。
alpha突然问,“你刚才在想什么?”
林退撩起眼皮,从亮着一圈灯泡的化妆镜跟虞怀宴对视,似乎没理解对方没头没脑的问题,他的目光充满了疑惑。
虞怀宴说,“刚才排练的时候,看着耶稣雕像你在想什么?”
林退眼睫扇动了一下,慢慢垂下眼睛,语气平静,“什么都没想。”
刚才周围很安静,虞薪让他盯着耶稣雕像,他就仰起头,大脑放空。
林退没有刻意想过任何一件事,放空的脑袋很自然浮出一团团,看起来蓬松柔软的云层。
他看着那片云层,然后变成它们其中一员,漠然看着脚下那片焦土。
虞怀宴不知道有没有信林退的话,久久地看着他,忽然弯唇笑了起来,“有时候觉得你真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林退漠然回视着虞怀宴。
奇怪这个形容在林退听起来十分刺耳,他从小被同龄小朋友说到大,就连索斐也给他盖戳是‘仿真机器人’。
虞怀宴把接下来的话补全,“奇怪得很有趣,我父亲也是一个很奇怪的人,有趣得奇怪的人,所以才把我妈哄到手。”
提到母亲,林退想起虞怀宴曾经提过那个的怪癖,晚上必须要被人摸着手才能入睡,第一个这样对他的人就是他的母亲。
林退鬼使神差问了一句,“你跟母亲关系好吗?”
虞怀宴笑意更浓了,带着温柔,“嗯,她很疼我。”
林退静默了片刻,问了一个更奇怪的问题,“现在也是?”
“现在不疼了。”见林退直直望着他,虞怀宴笑着说,“她去世了。”
他的话里没有伤感,只有怀念。
林退收回目光,“抱歉。”
“你又不是渐冻症。”
“嗯?”
“我母亲是得渐冻症去世的,你又不是渐冻症,不需要跟我说抱歉。”
看到那双狭长的眼睛明朗含笑,没有半分阴霾,就连说话都是调侃,林退无法理解虞怀宴的情绪,但似乎又有点懂。
可能是被爱着,所以即便对方死了,仍旧是被爱着的,所以提及起来只会感到幸福,不会觉得伤心?
“你要再听我讲讲她吗?”虞怀宴观察着林退,轻柔地说,“你看起来好像很需要一个温馨的故事。”
林退冷漠拒绝,“不需要。”
虞怀宴坐到了林退旁边,仿佛没听到他的拒绝,坐下来讲述他父母的爱情故事。
很老套,一个穷小子爱上白富美,凭着运气娶到了白富美。
“后来我母亲得了渐冻症,家里没有多少钱,这个时候我爷爷出来,也就是我母亲的父亲,他说只要我跟他走,所有医药费就由他出。”
虞怀宴支着下巴冲林退笑,“结果你也看到了,但也只是让她活了五年。”
虞家的事林退不是很清楚,只是偶尔听说过一些,就连虞薪被踢出虞家核心圈也是她自己说出去才传遍整个圈子。
所以林退并不知道虞怀宴父母是这种情况,对于虞怀宴的坦诚,他一时不知要说什么。
见林退没有八卦潜力,虞怀宴挑眉,“你不问问我父亲现在的情况?爱情故事的另一个主人公。”
林退只是看着他没说话。
虞怀宴径自说,“他没有去世,我们隔一段时间就会见面,我爷爷不会管。”
林退:“哦。”
看到林退这个平淡的反应,虞怀宴哭笑不得,“我是不是该说的惨一点,才能换来你强烈的情绪波动?”
第36章
林退不是没有情绪波动,他只是不习惯向别人袒露自己,至少他是羡慕虞怀宴的。
羡慕虞怀宴有一个爱他的母亲,虽然已经离世,但她的爱不会改变,虞怀宴提起她是幸福怀念的。
不管虞怀宴需不需人安慰,林退都没有安慰他,因为他不擅长这件事。
从兜里摸出一颗巧克力奶糖,林退朝虞怀宴的方向推了过去。
上次林竟殊跑到他房间发疯,还把他两颗糖扔进了垃圾桶,那些糖既不是沈莫归给的,也不是虞怀宴,是林退自己买的。
最近这段时间他血糖有些低,为了防止意外林退才买了一包糖,每天会揣两颗。
不过他不喜欢吃甜食,如果不出现低血糖的症状他一般不会碰兜里的糖。
看着那颗奶糖,虞怀宴嘴角不由弯起来,拿过来,撕开包装袋放进了嘴里。
alphan含着糖,冲林退眨了一下眼睛,“我就当你安慰我了。”
林退没说话,继续喝他的牛奶。
虞怀宴忽然说,“我母亲爱上我父亲就是因为她在难过的时候,恰巧被我父亲看见,他给了她一盒巧克力,那个时候他们还不认识。”
“人在脆弱的时候,是会爱上施以援手的人,这在心理学上叫……”
不等虞怀宴说完,林退扭头看向他,“我对你没有任何想法,希望你也不要对我有任何想法。”
听到林退这番话,虞怀宴笑了起来,“有没有说过你很一本正经?”
有,很多人都说过,包括沈莫归。
见林退眉头越拧越紧,虞怀宴总算停下笑,虽然他觉得林退这样很可爱,每次逗他都会上当。
虞薪现在怎么看林退怎么觉得满意,不过彩排时对他的要求也是最高的。
因为太喜欢林退对教皇的诠释,虞薪甚至还给他多加了两场戏。
听说林退以前学过钢琴,还拿过国际性的大奖项,虞薪决定把开场的钢琴曲交给林退演奏。
“你以前不是学古典乐的?这一小节对你来说不难,你可以吗?”
面对虞薪的询问,林退仿佛被人摁了暂停键,半晌都没有反应。
直到虞薪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林退才回过神。
自从十四岁拿到青少年钢琴大奖,林退就没再登台表演过。
许久他听到自己说,“……可以。”
这些年林退没怎么碰过钢琴,再次坐在琴前不免会觉得生疏。
但之前把基本功练得很扎实,再加上对这首曲子太熟悉了,弹了两遍感觉就回来了。
流畅的音符从林退指尖淌出,他甚至不用太看琴谱,凭着过去的记忆就能完美弹出那一小节琴曲。
虞怀宴倚在舞台上搭建的罗马柱,听着流畅舒缓的曲子,眸色沉静。
直到琴凳上的黑发青年弹完,虞怀宴开口问,“会不会觉得累?”
林退望向虞怀宴,“嗯?”
虞怀宴嘴角挂着笑,眼睫却半敛着,看起来神色有些淡,“一边要排练,一边还要练琴,不觉得累?这曲子你很喜欢吗?”
听到最后一个问题,林退愣了一下,手指轻轻掠过黑白琴键。
他说,“以前参加过一场比赛,弹的就是这首曲子。”
虞怀宴似乎很好奇,“获奖了吗?”
林退:“嗯。”
虞怀宴笑了一下,“那看来你很喜欢。”
林退说不上自己是不是喜欢,只是想起了以前练琴的日子,以及比赛那天舞台灯光打在钢琴上,琴键散发出柔和的光晕。
明明过去那么久,现在想起来好像是昨天刚发生的,每个细节他都记得很清楚。
这种感觉很奇妙。
林退想,这大概是喜欢吧。
那天晚上从排练厅离开,林退在看见柏原那刻,脑子冒出来的第一句话居然是——
不能跟这个疯子打架,因为他的手还要用来弹琴。
柏原堵在宿舍楼下,明显是冲着他来的,歌剧公演在即,林退不想跟疯子硬碰硬,转身原路返回。
柏原眼尖地发现了林退,他忍着腿上的伤快步追过去,拦到林退前面。
alpha手里拿着一个黑色手杖,手柄处镶着一截象牙,顶端是一枚硕大的红宝石,比起手杖,称呼它为权杖更为准确。
林退警惕地看了一眼黑色的权杖,后退两步跟柏原拉开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