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肆意妄为 第374章

作者:小吾君 标签: 情有独钟 系统 快穿 穿越重生

  每次在门房来传信时,听见不是那个人的邀约,他心里总有些失落。

  忍不住提笔画了一副又一副人像,又如同掩饰一般烧掉,夜里有美梦,第二日心里便越空落。

  梦里人伏在书案上,青丝如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一双含情眼带着水雾,像是藏着朦胧烟雨。

  燕秦想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便在好友相邀时,出门看他们打双陆。

  双陆是一种博戏,双方各十五枚棋子,棋盘为长方形,有十二条路,双方掷骰来定行走,哪一方先将棋子移出棋盘哪一方便胜。

  燕秦到了茶馆,在小二的引路下去了二楼,屏风内已有三四人,燕秦同他们问好,大家都是同窗又或者是在今年会试内聚在一起志同道合之人,彼此之间也没太多规矩,打了招呼便落座。

  双陆棋考验对全局的把握,但有时也很吃手气,要在掷骰上取巧。

  燕秦偶尔指点正在对弈的好友一番,站在一旁观战,可当听见一个名字的时候,便被屏风另一边的动静给吸引了。

  有人戏谑道:“我们罗公子想来就要飞黄腾达了,得了蔺大人的青眼,以后还得请你多照拂一二啊。”

  “没得大人青眼,我自觉驽钝,但大人夸赞我聪慧可为,我倒是受之有愧了。”

  说话的罗公子声音带着些不好意思,可那话语里的意思怎么听怎么都是炫耀。

  蔺大人,京城有几个姓蔺的大人,目前拔尖冒头的,只那一位罢了。

  燕秦微微皱眉,此人说话怎么拐弯抹角,得了夸便大大方方受着便是,在这炫耀个什么劲,看来这聪慧可为也得大打折扣。

  屏风旁又是一阵吹嘘恭维声,别说燕秦听不下去,正在打双陆的几个人也听不下去了。

  喻彦潘嘟囔道:“不过是个无所作为只知曲意逢迎的人罢了,引以为傲还真是丢脸。”

  其他人深以为然,也隐晦地附和,以免被传了出去被人用由头治罪。

  如今奸人误国,悠悠众口他们堵不住,杀几个书生还是没问题。

  旁边的高声笑谈戛然而止,屏风被人折起,两方人对视。

  “刚刚那话是你们谁说的?”

  开口的是个拿着折扇的公子,瞧着年纪尚轻,约莫十五六岁,正是轻狂时候。

  燕秦瞧着这位罗公子,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他有哪里聪慧又有哪里可为。

  “是你说的?看着我干什么?”

  罗鞅一眼便瞧见了这边最打眼的少年,见他盯着自己,心情越发恶劣。

  “不是我说的,”燕秦神色淡淡,他瞧着屏风那边的双陆棋盘,道,“不若同我下一场,我想见识见识蔺大人夸聪慧的人,到底有多聪慧。”

  燕秦同行几人皆是敬佩地看着燕秦,竟然敢这么落蔺大人的脸面,不愧是燕大人的儿子,气节如松柏!

  然而燕秦只是心里不痛快,他从小被人夸天资聪颖,盛誉之下他虽没有恃才傲物,但也十分有底气,可蔺绥也只是说他‘尚可’,这被他夸赞成聪慧有为的人,他倒是要看看有几分本事。

  罗鞅被这么一激,自然应下。

  棋局重组,回到最初模样,棋盘上双方皆右前六梁,左后一梁各布五马,右后六梁二马,左前二梁三马。

  双陆其实斗智重于斗巧,想赢就要纵观全局,根据局势的变化来调动棋子。

  燕秦不跟其他人下不是他不厉害,恰恰是他算的太厉害,其他人都不同他玩。

  掷骰后,弈者通过采取不同的行马步数来占据有利的局道,燕秦对于双陆的规则无比熟悉,因此每一次都能把罗鞅卡死。

  罗鞅很快就落败了,他有些难以接受,嚷嚷着再来一局。

  燕秦如他所愿,试了两局之后,他握着棋子问道:“还来么?”

  他没说什么嘲讽的话语,神色也平静如常,正因如此,才更有着居高临下的俯视感。

  罗鞅被轻视,又觉得自己在众人面前被下脸子,沉着脸问:“你叫什么名字。”

  “燕秦,你若是还想找我打双陆,尽管去清水巷燕家找我。”

  年少便是轻狂,即使在同龄人里显得稳重的燕二郎,也还是个少年。

  罗鞅气呼呼地带着人走了,喻彦潘对燕秦竖起了大拇指。

  “燕兄就是不一般,只是如今燕大人不在京都,若是那人回去对蔺大人告状,你可得小心些。”

  燕秦满脸云淡风轻:“无妨。”

  他倒是希望蔺绥来找他,上次蔺府一别,他们好几日都未曾相见。

  若是蔺绥真为了那绣花枕头罚他,他便要问问那人哪里能入的了他的眼,论才情论样貌,他差在哪里,怎么就不得他一句聪慧的夸奖,那人甚至连年纪都比他小些。

  燕秦微惊,忽然有种拨开云雾的恍然大悟感。

  那日蔺绥对他爹说他年纪太大,他看不上,难道蔺绥要收那个人做干儿子?

  燕秦陷入忧虑,心里记挂着事,显得有些愁眉不展,但第二日是十月十五下元节祭祀之日,众人皆肃穆,他这样倒也不显得特别。

  下元水官解厄,燕秦用了斋饭后,坐在书房里挑灯芯,打算夜读静心。

  书读了小半本,外面传来了一些细微的动响,像是石子落在了地面上。

  燕秦没有放在心上,以为是路过的野猫在高墙上走动,造出了这些声响。

  可是石子落地的声音却极其有规律的响起,甚至有些砸到了窗户下的墙壁上,这便不可能是小猫,只能是人为了。

  燕秦起身,推开门向外望去。

  只见高墙上坐了个锦衣青年,姣好的面庞在月光下如美丽琼玉。

  那落在地上的也不是什么石子,而是一颗颗透着幽光的小夜明珠,散落在庭院里,像是坠落的星子。

  “倒是没人告知我,蔺大人有不走正门的喜好。”

  燕秦弯腰捡起滚落到自己脚边的小珠,仰头望着蔺绥,语气带着不自知的轻快和亲昵。

  “我刚归京,便听到燕二郎对我嗤之以鼻之事,便一时兴起来询问一番,不知燕郎君对我有何不满,好让我仔细听听。”

  蔺绥知道事情的全貌并非如此,他光听着燕秦同他人斗气的描述,都能想到当时燕秦的模样了,便半夜摸来了小郎君府上,看着书房的灯还亮着,窗户上照出了影子,才丢了小珠子。

  否则他可能会直接进了燕秦的内室,将手贴在燕秦脖颈上来把人弄醒了。

  燕秦的表情有短瞬的空白,不知道怎么事情就变成了他对蔺绥不满。

  他匆忙解释道:“事情并非如此,只是昨日我听见……”

  燕秦用简洁的话语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见墙上的青年了然道:“看来小郎君是好意,不想让他人用我的名头在外张扬。”

  燕秦微微抿唇,点了点头。

  蔺绥调笑道:“小郎君这番作态,如此为我着想,怕不是真想当我的干儿子?”

  燕秦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难道你真想收那个人当干儿子?”

  他这话语里带着些不可思议,大有一种要好好和人说道说道的意思。

  蔺绥继续逗他:“我想或者不想,又和你有什么干系。”

  “是了,想来和我也没关系,”燕秦语气有些生硬,他转身道,“我又何必操这份心。”

  大有一副回到书房不再和蔺绥说话的架势,蔺绥看着他往回走。

  燕秦走了两步也没听见蔺绥叫住他的声音,身后一点动响也没有,好似没有人在那里。

  燕秦心里有些没由来的悲愤,寥落地往前走了几步,而后转身佯装去捡地上的珠子,借机抬头。

  月下的美人还在那儿,正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燕秦慢吞吞道:“这些珠子我会捡好还给你,以免明日吓坏了来收拾的下人。”

  他给自己的行为找补,弯着腰一颗颗捡珠子,心里却有些羞窘,只觉得自己这模样定是惹人发笑了。

  “你明日再捡吧,记得接好我,若是我摔着碰着了,你这双手以后恐怕就画不了画了。”

  锦衣青年漫不经心地说出威胁的话语,燕秦看着他跃下,眼眸瞬间放大,想也不想就立刻伸手将人抱个满怀,生怕人摔着了。

  随着他的手掌张开,刚刚那些被他捡起来的珠子又重新散落在了地面上,散发着幽幽的光。

  燕秦刚想说什么,就被一根手指点住了唇。

  “时候不早了,便别说多余的话了。”

  “一会儿你轻些,明日我还要上早朝。”

  青年的两句话,便让年少的郎君丢了魂。

  燕秦想水官或许真替他解了厄,这几日的沉闷骤然消失,徒留欢喜。

  前些日子少年郎才尝到人间至欢,偏偏是浅尝辄止,食髓知味后就再没了机会。

  书房内一向爱惜书本的燕二郎此刻顾不上好好收拾了,他急忙地将东西全部放在了一旁的书柜上,没有精心整理。

  青年散发站在这满室书本中,恰如走出来的颜如玉。

  书生握笔也持剑的手抚过青蝶,只恼这不是白天,恼这灯火不够明亮,不足以让他细细瞧清楚。

  上次他太过于紧张之后又过于沉迷,因此并未观察清楚。

  若是用掺着金粉的墨来画这只蝴蝶,定然极美。

  书房里有笔墨纸砚,燕秦却没有用上,而是用自己的那根在上方擦过,当做是描画。

  蔺绥是翻墙来,却不是翻墙走的,燕秦开了小院里的门,门后边停着软轿。

  燕秦站在门边看着轿子离开,提着灯笼瞧了许久,直至巷子里没了轿子的影,才收回了视线。

  要不是这秋日风太冷,他都要以为那是自己一场旖旎的幻觉。

  小院内夜明珠散乱,燕秦弯腰,一颗颗将它们收好了。

  这回总不是因为人情,下次他便有借口去见蔺绥了,便说是物归原主。

  这小珠有十七颗,他可以见蔺绥十七次。

  燕秦被自己这取巧的心思逗乐,望着天边明月,眼前却是青年潮红的脸。

  他略有些严肃地想,蔺绥清瘦,身子骨不好,想来是受不得这秋夜冷风,又如何能受得了隆冬夜寒,下次该让他上门去才对,这样也免得蔺大人金贵的身子又奔走一遭。

  燕秦回了有些狼藉的书房,将桌案地面都擦拭好,想到最后蔺绥要他都弄出来以免麻烦事,又有些脸红走神。

  他们这是算什么关系,燕秦也说不清。

  这事儿说出去谁信呢,蔺大人同他夜里厮混,若不是自己经历了,他都不信。

  下回见着蔺绥,该问清楚的,问问他到底是不是打算把那个罗公子收为干儿子。

  燕秦颇有些嫌弃,那罗公子实在配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