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的金雀花 第7章

作者:senorita621 标签: 近代现代

  他们走出森林时东边的天空已经泛白,树林外是一条湍急的小河,带着山谷中消解的冰块向下游冲去,河边的矮山上有一座黑压压的城堡,那是莱斯特伯爵的查茨克要塞,哈德克厅没有军事功能,一旦发生险情,伯爵一家就会避入这个城堡。

  朱利安停在河边,转身对威廉说:“从这个桥过去,再走不到五英里就是公路了。”

  威廉下了马,走到他身边说:“知道了。希望我们春天还能再见面。”

  朱利安说:“当然能见面,拉特兰伯爵会带你去春猎的。”

  威廉只仰头望着他,没有做出回应,朱利安沉默地同他对视,突然俯下身拉住他的衣领,向里面扔了一个东西。

  “从这到福斯通可不近,对自己好一点。”他说完便转身离开,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密林里。

  威廉捣鼓了好一会儿才从衣服里摸出那个锦囊,他打开看了看,只见里面装着几枚簇新的金币,威廉有些无语地说道:“这都够我雇辆马车回家了,我对我自己还用不着这么好。”

第12章

  威廉到家的时候已是三天后的黄昏,他的父母和哥哥都在家中,弟弟帕特里克去了邻村的朋友家做客。他的母亲伊丽莎白拉着威廉的手坐到客厅的小沙发上,父亲和哥哥则陪在一边——他们一向不擅长和威廉寒暄。

  威廉上一次见到他的家人还是刚回到英格兰时在拉特兰伯爵的府邸上见的。那天他乘坐的船刚刚抵达多佛的码头,他本打算先找个小旅店休息一晚,第二天早上再启程回家。但还不等他离开港口,一个小厮就跑过来告诉他他的父母正在城中等他,威廉将信将疑,他虽然写信告知了父母他要回国,但他不认为他的父母会特意来接他,那个小厮也不跟他多解释,只递给他一封印着他母亲纹章的信,威廉仔细看了看那封信,那确实是他母亲的手笔,便一头雾水地跟着他去了。最后马车停在了拉特兰伯爵在多佛城中的一处房产前,房里等着他的除了他的父母之外,还有他的姨妈拉特兰公爵夫人玛莎。这几位长辈显然已经为他安排好了回国后的去向,他父母在多佛陪他住了两天便返回家中,而威廉跟着玛莎夫人去了王都。

  威廉看着他的母亲伊丽莎白,她穿着最时髦的裙子,梳着王都里正流行的发型,似乎在三十岁那年生下帕特里克后就再也没有变老。她坐在家中的沙发上,仿佛这个乡间别墅是哈德克厅那样金碧辉煌的豪宅,她牵着儿子的手问道:“宫廷的圣诞宴会怎么样,我记得我当年去的时候,每天晚上都有舞会,我一晚上能换七个舞伴。”

  威廉说:“我没有您那么受欢迎。”

  伊丽莎白说:“瞎说,我漂亮的小威尔一定非常受欢迎。玛莎已经写信告诉我了,你认识了不少omega。”

  他的父亲和哥哥看起来也对此事非常感兴趣,威廉只好说:“我见到了莱斯特伯爵家的双胞胎……”

  “哦,我知道,那个法国女人的儿子。”他母亲仰起鼻尖说道。

  威廉混迹在贵族圈子的这段时间,听到了一些关于他母亲的轶闻,比如他母亲年轻时是和朱利安的母亲奥朗日的夏洛特并称的美人,在宫廷的舞会上,女士们会将收到的花别在发间,而她们二人收到的花需要一个仆人用篮子装着。

  他母亲问他说:“所以说他们怎么样?像他们的母亲一样迷人吗?”

  威廉小心翼翼地说:“我没有见过莱、莱斯特伯爵夫人,但是他们的确非常有亲和力。”

  伊丽莎白挑眉笑了一下:“亲和力?我听说他们在法国的时候,其中一个让一对叔侄为了他决斗,我以为他们完美继承了母亲红颜祸水的特质。”

  威廉倒是没有听过这个传闻,他想他或许可以找约翰求证一下。

  他耐心地陪母亲聊着天,挑选一些她感兴趣而又不至于让她难过的话说。伊丽莎白在结婚前是舞会的常客,嫁给他父亲之后就渐渐没了机会。威廉还记得在他小的时候,一年中总有那么几次,他母亲会打扮得格外华丽,坐着马车去不知道哪个贵族的府邸参加宴会。在帕特里克出生后的那个夏天,他母亲满心期待着回归她阔别了一年多的社交圈,却没有收到一份她看得上的邀请。全家都因为她的失落而如履薄冰,只有什么都不懂的帕特里克还咯咯地笑着,他天生就是一个乐天派。

  伊丽莎白满意地听着威廉的汇报,她的二儿子虽然口吃,但是长得最为像她,并且是个alpha,是她三个儿子中最有可能带着她回归贵族生活的那个。她偏过头,像个少女一样调皮地说:“威尔,你说了这么多,怎么还没有提到伊丽莎白公主?玛莎在信中告诉我了,你们相处得非常融洽。”

  “公主!”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地听着的汉弗莱爵士发出了一声惊呼。

  伊丽莎白斜了他丈夫一眼:“别大惊小怪的,听威尔跟我们说。”

  威廉知道他的父母想多了,他无奈地解释道:“我和公主殿下聊过几次天,她、她是个非常有主见的小姑娘。”

  伊丽莎白说:“是吗?那我觉得她很适合做个女王。”

  汉弗莱爵士说:“丽兹,可别说这种话,我们有储君,那就是爱德华王子殿下。”

  伊丽莎白说:“你的脑子能不能不要这么死板。公主是个omega,如果生下alpha孩子的话,她完全更配得上王座。”

  她的丈夫摇摇头说:“这有些太异想天开了,我们的儿子……”

  “威尔可不仅是我们的儿子。”伊丽莎白打断道,“他身上有着莫布雷家的血统,现在又代表着费查伦家。”

  老汉弗莱听到这句话后便不说话了,客厅里陷入了一篇尴尬的沉默之中,威廉的哥哥乔治左看右看,试探着问威廉说:“你现在跟在拉特兰伯爵身边,有听说他会派他的船队去北边吗?到了明年春天,我想我们会需要更多的兵力。”

  伊丽莎白一脸受不了的表情站起了身:“我留你们三位男士聊你们喜欢的话题吧,但是不要聊得太晚,让威尔早点休息。”

  女主人离开后,父子三人反倒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老汉弗莱几次张了张嘴,最后还是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我那次见到伯爵大人,他承诺会尽快为你安排一个位置,开春之后我们和苏格兰人大概率会有一场恶战,如果他准备参战的话,这或许对你来说是一个机会。”

  威廉说:“我认为伯爵对北方的战事并不关心,他的精力主、主要放在来自海上的威胁上。”他顿了顿,又委婉地说道:“而且伯爵并非没有自己的亲儿子。”

  这一点老汉弗莱又何尝不知呢,无论拉特兰伯爵再怎么信誓旦旦地说他需要一个alpha来带领家族,他终究不可能毫无保留地对待这个养了十年也没养熟的义子,即使有建功立业的机会,也会留给自己的亲子。老汉弗莱作为父亲无法给儿子的,若是希望有钱有势的亲戚能给,无疑是痴心妄想。

  老汉弗莱又问:“那你……和公主殿下是怎么回事?我听你母亲说伯爵一家同公主关系非常亲密,他们的长女是公主的侍女。”

  威廉回想着公主对他说的野心勃勃而又略显幼稚的话,他想到这背后可能有塞西莉亚的教唆,便不禁皱了皱眉头,说:“伊丽莎白公主确实很信任拉特兰伯爵,但她的年龄还太小,一切都要仰仗国王和王后。她、她本人在结婚对象上也有自己的想法。”

  老汉弗莱长舒一口气,他宁愿他的儿子做一个医生,也不愿意他成为大家族联姻的工具,卷入到他们这种小人物无法想象的权力斗争中。

  一旁的威廉的哥哥乔治见气氛缓和了,便开口说道:“我在北边见到了凯瑟琳夫人一面。”

  这位凯瑟琳夫人正是拉特兰伯爵的远房侄女凯瑟琳,当年伯爵就是要安排威廉娶这位寡居无子的omega,以便生下有着费查伦家血统的alpha,但威廉却跑到了意大利。无论威廉的本意是否是为了逃婚,这都让拉特兰伯爵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他不久后就把凯瑟琳嫁入了显赫的佩西一族,勉强算是找回了些脸面。

  “她似乎是不能生育,至今也没有孩子,看起来非常憔悴。幸亏你当初逃婚了。”乔治说。

  “逃婚”一词一出,其余的两个人都有些尴尬,威廉最后说道:“不管怎么样,我希望凯瑟琳能生活得幸福。”

  威廉到家第二天,帕特里克从朋友那里回来了,他一进门便找到威廉,佯装生气地质问他说:“你打发我先回家,自己跑到什么地方逍遥去了?”

  “你又听到什么传闻了?”

  “我的一个朋友去我们在剑桥的住处找我,但房东告诉他汉弗莱兄弟已先后回老家了,可是他都到威尔士老家了,福斯通还没有见到你的人影。”

  威廉从桌上找到朱利安给他的那袋金币,抛给帕特里克说:“赚钱去了。”

  帕特里克数了数里面的金币,目瞪口呆地说:“你是找了一份什么样的工作,才能在半个月里赚这么多钱?你不会真的在意大利学会放高利贷了吧?”

  “我确实会放高利贷,但那也需要有本金才行。”威廉从帕特里克手中把金币收走,一本正经地说,“我是靠出卖色相。”

  帕特里克说:“我的脑海中蹦出了几个富有的老寡妇的名字,根据我听到的对她们的描述,我想说委屈你了。”

  威廉说:“谢谢你的关心,不过这是双胞胎给我的。”

  “双胞胎,是那一对双胞胎吗?”帕特里克有些语无伦次,“哥哥,以你的外形条件确实可以做一个成功的小白脸,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老老实实地靠着拉特兰伯爵的地位,娶一个带着两个庄园作为嫁妆的贵族小姐,父亲和哥哥希望你能封爵,但自从你告诉我你并不排斥做个医生,我就觉得希望渺茫,母亲的想法就更加不切实际了……普兰塔吉奈家族的omega大概率会成为王妃,而历史上王妃的情人——哪怕他的家族一飞冲天——他本人也很少有善终的,我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威廉忍不住笑了,这个家里只有帕特里克能如此坦率地跟他说话,并且认认真真地为他考虑。他叹了口气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不跟拉特兰扯上关系,但是自从我十岁起,他就一直负担着我的学费和食宿费,直到我去意大利,按照规矩我必、必须以某种方式为他效力。”

  比如为他的家族标记一位公主,至少是一个富有的继承人,相比之下菲力比接受朱利安的资助,只需要为他按部就班地在锦衣库工作。要是早点遇到这位老爷就好了,威廉开玩笑地想,但他十岁的时候朱利安朱利安只有七岁,那时的他还发不出钱呢。

第13章

  今年的春猎安排在了王都近郊的皇家森林,免去了大部分贵族老爷们的舟车劳顿,因此在大部队到达后的第二天,国王就在行宫的园林中举行了长矛比武。

  比武是春猎必不可少的项目之一,甚至可以说不少贵族青年就是为了这个而来的。他们身穿着厚重的铠甲,单手持着巨大的木制长矛,骑着马向对手冲去,击中对手身上不同的部位会得到不同的分数,几轮下来之后按分数高低决出优胜者。这些长矛多由白蜡木或者柏木制成,长可达十英尺,单手拿起它就已经是力量的证明,只有最孔武有力的骑士才能在撞击中维持身躯不倒。

  威廉挑了观众席后边靠边的位置坐下,他对上场没有兴趣,但一向乐于做个观众,他的表兄弟和好友约翰都会上场,他十分期待他们的表现。

  他刚坐稳没多久,朱利安便坐到了他的旁边,他似乎是起得迟了,头发只简单地束在脑后,穿着他惯常穿的布里奥长袍,看起来兴致寥寥的样子。他懒洋洋地问威廉说:“你作为一个年轻的alpha,高高坐在观众席上,不觉得害臊吗?”

  威廉说:“家境贫寒,制备不起一副铠甲。”

  朱利安哼笑一声:“那拉特兰未免有些吝啬。可惜他的儿子们都不怎么争气,尤其是可怜的小理查,他上一次第一轮就被挑落下马了。”

  威廉今天早上陪着理查德做准备时,他便是一脸的不情愿。理查德确实不喜欢也不擅长这个,但出于家族和圈子的压力又不得不参加。威廉无奈地笑了笑说:“那让我们祝他今天好运。”

  威廉又反问朱利安说:“你为什么坐到这里来了呢,那些想得到你的绢花的骑士该失望了。”

  不少骑士在上场前都会先来到观众席前,请求他中意的小姐或者夫人允许他为她们的荣誉出战。骑士们将长矛伸到观众席上,接着女眷们将象征祝福的绢花绑在上面。观众席前排的位置一向是留给适龄的美人的,朱诺和伊丽莎白公主今天就打扮得格外用心,兴致勃勃地坐在最中间。

  朱利安说:“没有人想得到我的绢花。我的绢花象征着霉运。”

  他看威廉一副不知道前因后果却又想安慰他的样子,一脸不在意地笑着说:“法王的宫廷都知道,拿到朱诺的绢花会超常发挥,拿到我的绢花就会倒大霉。最夸张的一次,一个人在要了我的绢花之后输掉了那天所有的对决,并且输的方式都令人哭笑不得,他原本是比武场上的常胜将军。”

  威廉刚想开口安慰他,他突然凑近过来,将头靠在了威廉的肩上。威廉吃惊地侧头看他,却猝不及防对上了他蔚蓝色的眼眸。他的眸子让威廉想起了他在意大利见过的大海,从近岸到天地线是不一样的颜色,分明是那样深不可测,却又在阳光下泛着盈盈的波光。

  “快看伊丽莎白。”朱利安的声音在他耳边极近处响起。威廉朝看台下方看去,果然看见伊丽莎白公主气呼呼地转头。

  威廉不禁大窘,他轻轻地将朱利安推开,低声对他说:“您别戏弄我了。”

  朱利安不以为意:“我明明是在欺负伊丽莎白,她总觉得我在跟她抢男人,刚刚瞪了这边好久。”

  威廉开玩笑说:“或许你应该让一让她。”

  “我根本没有跟她抢好吗!”朱利安嗔道,“我对她看上的男人没意思,但对方根本不把她当异性我也没办法,她还是过几年再来指责我吧。”

  威廉不想助长朱利安嚣张的气焰,但他必须承认朱利安身上的omega特质格外诱人,这种特质无关长相或者家世,而是一种更原始更野蛮的东西。alpha和omega的身上总带着鼠尾草的味道,因为鼠尾草内服可以抑制信息素的发散,制成香囊戴在身上又能掩盖信息素的气味,这本是用来淡化性别的味道,但在朱利安身上却起到了相反的作用,他身上的鼠尾草香气时时刻刻都在强调着他的omega身份。他坐在你旁边,同你说话时一阵香风拂耳,被束起来的发育良好的乳房隔着衣料贴在你的手臂上,任何alpha都会本能地把他视作这个春天的猎物,哪怕理智告诉你他既不温柔也不顺从,甚至性格中还有一丝理直气壮的恶劣。

  他们又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比武就正式开始了。首轮上场的人中有爱德华王子,威廉听说王子的武艺很好,在比剑中总能胜出,但长矛比武除了技巧外还要看先天的力量和强壮程度,他作为一个瘦弱的beta总归是有些吃亏的。

  威廉看了朱利安一眼,他知道朱利安同他这位堂弟关系密切,不知道他会不会为王子紧张。然而朱利安还是那副懒洋洋地模样,他留意到威廉的眼神,慢悠悠地说道:“爱德华抽了一个好签。”

  “他那一组的对手都很强,他早早地就可以被淘汰下场。”

  威廉说:“这是什么反向的诅咒吗?”

  朱利安说:“虽然我希望我像传闻那样是一个巫师,但很遗憾我不是。这个结果对他来说确实很好,他要避免进入后面的比赛输给私生子,因此无论第一轮的对手是强是弱,他都必须输掉,这样的话输给强者总比输给弱者好。”

  威廉说:“你看起来对他不是很有信心。”

  “如果你希望鲨鱼在陆地上能咬死一头熊,这不叫对鲨鱼有信心,而叫异想天开。”朱利安说道。

  他们又默默地看了一会儿,朱利安的注意力显然没放在比赛上面,他不知道朝哪个方向招了招手,然后一个男人跑了上来。

  “去告诉朱诺少爷让他把披风披好。他未免有些过于激动了。”朱利安吩咐道。

  那人走后,威廉对朱利安说:“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他好像是王都市长的秘书。”

  朱利安说:“没错,在我推荐他来王都之前他一直在哈德克厅做事,负责管理父亲的印章。”

  朱利安把话说得很坦然。贵族将得力的家仆送入市政系统中是非常常见的操作,市民也欢迎这种做法,因为这方便他们与附近的领主沟通。威廉只是感慨那位秘书如今在旁人眼中已经是有头有脸的老爷了,在朱利安面前却永远是个随叫随到的仆从。

  场地上比赛仍在继续,轮到雷吉纳德出场了,他骑着马款款走到看台前,摘掉头盔说了几句话,接着将长矛伸向观众席上,然后朱诺站了起来,胡乱地将披风塞在座椅上,小跑着走到台前,将一朵深蓝色的绢花系在了长矛中部偏上的位置。

  雷吉纳德是今天第一个请求女眷的绢花的人,看台上爆发出一阵欢呼,除了朱利安和威廉所在的地方。

  “真是胡闹,他自己对体育一窍不通,看起比赛来却比谁都要激动。他在来之前还发着低烧——快把那该死的披风披好。”朱利安抱怨了几句,发现威廉没有接话,便酸酸地说:“我看某些人的表情有些落寞。”

  威廉假装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转而问他:“你为什么对比武不感兴趣。”

  朱利安答:“两个人拿着大木棍撞来撞去有什么好看的。”

  “是因为代表你出战的人总是输吗?”

  “当然不是,我刚刚不是说了吗……好吧,确实有这方面原因。”朱利安承认道,“还有些时候,我一点也不喜欢那个来找我的人,但出于礼节又必须把绢花给他。”

  威廉难得见到朱利安任性的一面,不由自主地笑了笑。他这些天大概看明白了朱利安在国王身边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他经营着国王的私产,替国王想出从各大领主的口袋里榨出钱的名目,以支撑国王连年的战争野心,他以他omega的身份,自如地游走在贵族男女之中,获取国王可能需要的信息。他也会跟年轻人来往,但在其他年轻人无休止地玩闹的时候,他会去跟他父母那一辈的人谈笑风生,聊一些“俗不可耐的无聊话题”(这是约翰的评价),让他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个刚满二十岁的年轻人。

  他们聊天的功夫,雷吉纳德已经得胜回来了,他高举着长矛返场致意,蔚蓝色的绢花在空中飘起,象征着这份荣誉属于朱诺。看台上再次爆发出一阵欢呼,但很快它就被新的欢呼声盖了过去——国王出场了。

  国王年轻时曾是长矛比武的好手,到了现在这个年纪,他依旧是同龄人中的好手,但面对年轻人时就有点力不从心。这一场他的对手也颇为有看头,正是他的私生子,被封为雷奇蒙公爵的罗伯特·菲茨罗伊。

  威廉看向看台中央坐着的王后和一众公主,除了伊丽莎白外其他人的神情都没有任何波澜,朱利安冷冷说道:“王后早就习惯了,现在已经不是她刚嫁过来、或者还没有儿子的时候了。他们结婚快三十年了,这三十年里没有哪一年国王的身边是没有几个情妇的。”

  威廉说:“你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义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