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的金雀花 第2章

作者:senorita621 标签: 近代现代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威廉感觉他像是个天生没长尾羽的公鸡,被迫挤到一群神气的公鸡中向唯一一只小母鸡打鸣,而他压根就发不出悠长而嘹亮的声音。威廉突然失去了急切地想回去和朱诺对弈的心情,不必回去了,现在回去也赶不及在他去见王后之前跟他下一盘棋。威廉并不是一个古板的人,但他确信他无法同时对两个omega保持热情,自从他回到英格兰,回到这个圈子以来,清高和自卑就交替困扰着他,让他时常感到身心俱疲。

第3章

  伊丽莎白公主是国王与王后最小的孩子,她今年刚满十五岁,虽然许多omega在她这个年纪已经出嫁了,但她看起来还完全是个孩子。她的眼睛很大也很圆,这让她看上去格外得天真而无辜,她同样拥有一头金发,但不像她的双胞胎表兄那样金到泛白,而是像小麦一样的金黄色,她的皮肤几乎白到透明,脸上细细的血管都看得一清二楚,这让她在脸红的时候无所遁形。

  她现在就这样红着脸坐在威廉对面,两人的中间坐着威廉的表姐塞西莉。塞西莉自小就是伊丽莎白公主的侍女,哪怕她现在已经是一个三岁孩子的母亲,她还是会常常进宫陪伴公主。

  在塞西莉为两人做完介绍后房间里就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默之中,塞西莉只得又开口说:“丽兹,你昨天不是说有很多话想问威廉吗?关于他在欧洲的见闻。”

  伊丽莎白公主鼓起勇气看向威廉说:“是……是的。”

  公主像个好奇的孩童一样问了威廉许多问题,有些很常见,有些则奇奇怪怪,威廉都耐着心思回答了,中途塞西莉借口离开了,谈话就又陷入了僵局。威廉尝试着说了些他以为的这个年纪的小女孩爱听的话,没想到公主竟像受到了轻视似的,主动地、严肃地开启了一个新话题。

  “我是国王唯一的omega的孩子,塞西莉跟我说,如果我能找到一个alpha丈夫,并尽快生下alpha继承人,那么父亲可能让我成为英格兰女王。”

  威廉心中吃了一惊,但他立刻接道:“这确实有过先例。”

  “塞西莉还跟我说,我不应该嫁给一个外国的王子,因为许多贵族都对此相当抵触,他们不希望外国人——尤其是法国人和低地国家的人骑在他们头上。”

  威廉说:“殿下,这些话你、你跟其他人说过吗?”

  公主有些生气地摇头:“没有,我的哥哥和姐姐们都不听我说话,我的父亲只喜欢那个杂种,我试图跟我的母亲说,但还没说完她就说我的婚姻要经过父亲的同意。”她又露出一个可爱而信任的笑容:“但我愿意跟你说,因为你是塞西莉的兄弟。”

  这个小女孩毫无保留地向威廉说着她的宏大的计划,她说她本来看上了诺森伯兰伯爵的长子,因为伯爵在北边手握重兵,但塞西莉告诉她他们这几年一直在和斯泰林森家眉来眼去,她嫁过去很可能只会给私生子做了嫁衣。她还说她当然会向她的丈夫宣誓忠诚,但她要保证她的alpha以她的事业为自己的事业,而不是另有所图。

  威廉说:“我能看出来您是位真正的公、公主。”

  小女孩被这句话奉承到了,她骄傲地对威廉说:“当然,普兰塔吉奈家族的omega生来就是要做女王或者王后。”

  她突然又有了一丝焦急和羞涩:“但是我的发情期还没有来,朱利安是十六岁来的,但朱诺直到去年才来,但愿我不要像朱诺那样晚。”

  omega一般在十五岁之后会陆续迎来发情期,这标志着他们可以承担生育的任务了,omega的生育能力比beta更强,但相应的他们也更加晚熟,虽然成熟与否并不会影响到omega的出嫁,但伊丽莎白小公主急着要生下一个继承人,那么十九岁才迎来发情期就是一种不幸了。

  伊丽莎白提出想去园林中走走,威廉自然不会拒绝,他跪下来为她系上披风,又帮她换上靴子,公主低头看着他,脸上又泛起了一阵红晕。“你是个好人,威廉·汉弗莱。”她宣称道。然而威廉却不知道他这样一个对着十五岁的小公主献殷勤的人算不算是好人。

  伊丽莎白公主身材矮小,挽起威廉的手来有些吃力,但她还是努力像个小大人一样走着,威廉担心她又说出什么志向远大的言论,毕竟出了房间之后随时都有可能被人听见,便主动问她一些宫中庆祝圣诞的惯例,小公主像个成熟的女主人一样兴奋地说个不停。

  “在第一天和最后一天,我们会在门口摆上两只整羊,所有进出的仆人都可以切下一块肉,我的母亲早就带着我们做了一堆袖子,我们会把它们分给穷人,这样他们在新的一年也能穿得体面一些……”

  “那你今年做了多少个呢,小丽兹?”朱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笑着说。

  威廉一瞬间觉得有些窘迫,他希望公主能松开他的胳膊,但她似乎在看到朱诺的那一刻就缠得更紧了。威廉并不怕约翰或者霍华德·斯泰林森之流撞破他和公主走在一起,像他这样的大贵族的穷亲戚,突然被推到台前,显然是为了凭借alpha性别求娶一个富有的omega继承人,这种事在他们的家族中时常发生,大家都对此心知肚明,约翰不介意和威廉做朋友,斯泰林森若想借此嘲讽威廉也底气不足。尽管如此,威廉仍不想让朱诺撞见他在贵族女孩面前献殷勤。哪怕在朱诺这样的贵族少爷眼里,他很可能就是个出身低微又贪图荣华富贵的alpha,但他还是想尽量在朱诺面前保持一点体面。

  朱诺这个问题揭了她的短,但伊丽莎白公主没有生气,她撒娇似的说:“反正比朱利安做的多,他的针线活可太糟糕了。”

  “哈哈,他早就放弃了针线活,他在很多年前就承认自己不是那块料了。”朱诺替他的哥哥解释道。他又用欢快的声音问道:“你们是要去园林吗?或许你们想去看看他们刚抓的松鼠,他们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抓住,一个个都狼狈得跟野人一样。”

  伊丽莎白公主嫌弃地说:“他们为什么要抓松鼠?”

  朱诺说:“因为猎一只不够有挑战性。这个季节本来就没有什么猎物,射一只少一只,不如抓一只活的来得更有趣。”

  威廉问他说:“您不继续和他们一起打猎了吗?”

  朱诺说:“天气太冷了,我不能在外面呆太久。”他说完抬起头,向上方挥了挥手,然后像个淘气的孩子一样对威廉和伊丽莎白说:“我哥哥在阁楼里瞪着我呢,我得赶紧上去了,他看到我一身雪水又该唠叨了。”

  威廉悄悄向上看了一眼,果然看见一个娉婷的身影站在宫殿的窗边,朱诺已经进屋了,他的脸上没有瞪视的表情,反而在嘴角勾起了一个浅浅的笑,这个笑容让威廉不由得感到一丝心虚,朱利安或许早就站在那里了,他全程目睹了他任由伊丽莎白公主挽着,又说了一些无聊的话逗这个小女孩笑。他们的目光有一刹那的交汇,威廉只觉得头皮发麻,所幸下一秒朱利安就转身离开了。

  伊丽莎白也跟着向上看去,只看到了一个空荡荡的窗框,她撅起嘴对威廉说:“朱利安只比朱诺大了不到一个小时,却像他的监护人一样。”

  这天晚上王宫中举办了化装舞会,威廉对此毫无准备,在他来之前没人提醒他还有这个环节,好在他对此并不是很热衷,即使提前知道了也只会穿身普通的衣服去,他想着如果他实在是不受欢迎,大不了直接回房间休息。他的朋友们怀着极大的热情,竟然凑齐了所有的圆桌骑士,约翰扮演兰斯洛特,理查德则是甘尼斯的鲍斯。他们换上了华丽的服装,腰间别着装饰过的佩剑,脸上还戴着插着彩色羽毛的面具,站成一排可谓是十分得威风。威廉一个人穿着平常的衣服站在他们中间,显得不起眼且格格不入,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也可以说是格外得引人注目。

  人躲在面具后面时总会变得更为大胆,今晚的氛围比这个冬天里任何一场舞会都要热烈,即使两个人来自互不对付的家族,在化装舞会上也能结成舞伴。威廉等同伴一个个进入舞池后,便退到大厅的一角,静静地看着跳舞的人群。

  他看了好一会儿,终于等到了他最期待的变装。那人穿着一身朴素的白裙,上面没有任何花纹,只在腰上别了一个牛角,他的头上罩着一层长长的白纱——天知道他从哪里弄来那么大一块白纱,白纱用雕有新月的银冠固定着,一直垂到脚踝。与他手挽手的那位则穿着一条藏红花色的裙子,裙摆上镂空绣着各式各样的花朵,裙子的袖子是一层金色的轻纱,丰腴的胳膊在其中若隐若现。他的头发是淡金色的,像朝霞一样披散下来,只在头顶戴了一个黄金制成的发箍。

  他们显然在扮演月之女神塞勒涅和她的姐姐黎明女神厄俄斯。那位塞勒涅走到威廉的面前,提起白纱屈膝向他行礼,邀请他共舞一曲。威廉回了个礼,牵着他的手走入舞池,在人群边缘跳了起来。

  “塞勒涅”舞技娴熟,却一直不说话,威廉看他忍得辛苦,主动开口说:“朱诺,你今晚很美。”

  他的舞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你认错了,汉弗莱。”

  威廉笑了笑,没有反驳他,过了一会儿朱诺忍自己不住了,问他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和朱利安之间有一些微妙的差别,威廉能注意到,却很难用语言表述出来。他说:“你们的差别其实很、很明显。”

  朱诺对此很不服气:“只要我不开口,很少有人能发现我在假扮哥哥。”

  威廉问:“你们经常这样假扮对方吗?”

  “长大了之后很少了,主要怪我。哥哥装我装得很像,我一开口就露陷了。”

  他的语气里当真有几分懊恼,这让威廉觉得有些可爱。他顺着朱诺的话看向朱利安,他正和理查德跳着舞,绣着金线的藏红花色的裙子格外夺目。

  或许是他看得有些久了,朱诺问他:“你想和哥哥跳会儿舞吗?”

第4章

  “你想和哥哥跳会儿舞吗?”朱诺问威廉。

  威廉收回目光说:“抱歉。我只是想看看理查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跟他跳舞的是你哥哥。”

  朱诺说:“他可能到结束了都发现不了。哥哥难得能这么放松地跳一次舞,你去陪他跳跳吧,但不要说是我让你来的。”

  朱诺同他跳完这支舞,便提着裙子上楼了。按他的话说披着那么一大块白纱跳舞一点都不方便,而且他正在假扮朱利安,朱利安每次舞会都会提前离开,他如果留得再久一点,就要露陷了。

  朱诺走后威廉又回到大厅一角,看着舞池中那个红色的身影,纠结要不要去完成朱诺的请求。他听人说了一些双胞胎家里的事,莱斯特伯爵夫人去世后,双胞胎作为王族宝贵的omega,被接到宫中教养,之后又作为大公主的陪嫁在法国呆了两年,在法国期间他们的兄长乔治结了婚,虽然并未正式袭爵,但接管了领地大部分的事务,双胞胎回国之后时常和兄嫂发生冲突,莱斯特伯爵便提出让朱利安接替他宫室长的职位(这个职位此前是由朱利安推荐的人代理的,莱斯特伯爵好几个月过问一次),双胞胎便从此离开领地长居在王都。

  朱利安无疑是双胞胎中较为早熟的那一个,无论是在生理还是心理上,威廉有一瞬间有些可怜这个必须要假扮弟弟才能放肆跳舞的omega,但他回想起朱利安说他像个马夫,还有那若有若无的嘲弄的眼神,便又不是很想去了,哪怕这是朱诺的请求。

  他正兀自纠结着,朱利安却随着人群转到了他面前。他突然感到一丝不对劲,猛地把朱利安拉到身前说:“你是不是没有戴鼠尾草?”

  朱利安被他吓到了,瞪了他几秒,说:“放开我。”

  威廉放开了他,但仍挡在他身前不许他离开,他身上的信香味道和朱诺一模一样,却比朱诺要浓很多,威廉一时半会儿只能想到他没有佩戴遮盖信香的鼠尾草这一种解释。

  “你正在假扮朱诺,也请、请你维护一下他的名誉。未婚omega不该不佩戴鼠尾草出现在社交场合。”

  omega对上alpha天生处于弱势,但朱利安却并不示弱,他冷冷地看着威廉,从裙摆的暗兜里取出一个小香囊朝威廉砸了过去。一股刺鼻的鼠尾草香味扑面而来,威廉这才稍稍恢复了些理智,他回想起自己刚才的表现不禁大窘,急急地拉住朱利安的手道歉说:“对、对对不起,我刚刚……”

  “闭嘴吧,结巴。”朱利安甩开他的手,径直上楼了。

  发生了这么一出事,威廉也无心继续跳舞了,他又回到大厅的角落,默默地等着理查德和约翰闹完一同离场。

  刚刚那句话并非是出自他的本意,他几乎是半流浪着去了意大利,众生百态见得多了,心中并没有太多纲常文章。他只是突然闻到一股浓烈的信香,然后一种他长期以来刻意压制的、alpha对omega的冲动不可抑制地发作,这种原始的冲动令他感到羞耻,他几乎是慌不择言地说下了那番话。

  约翰和理查德对这个插曲并不知情,回房间时他们将威廉夹在中间,坏笑着问他说:“我们看见你今天跟朱利安跳舞了。你可真有两下子。”

  这群被双胞胎戏弄了的人到底在乐什么,威廉无语地想。

  理查德说:“我以为他不愿意和我们跳舞呢,更别提变装了。”

  约翰说:“八成是朱诺要求的,他想凑一对女神出来。不过omega总归是喜欢打扮的。”

  “他原来不和你们跳舞吗?”威廉问。

  “我们也不愿意和他跳咧。”约翰说,“鼠尾草的味道贴近了真难闻,双胞胎总是带很多那玩意儿。”

  这句话让威廉有些尴尬,因为他也时时佩戴着鼠尾草香囊。他问那两人说:“带很多……是因为他们的信香很浓吗?”

  理查德忍不住笑了:“你一个alpha来问我们beta这种问题干什么,我们压根闻不到信香呀。”

  约翰说:“我也是道听途说——霍华德有一次邀请他们跳舞后回来吹嘘的,他说他们俩的信香一模一样,没有特别像哪种花或者水果,他说如果是alpha的话,离的近了一下就能闻到。”

  “他没有提哪一位更、更香一些?”

  “我忘了,应该没有吧。”约翰调侃说,“没想到你小子还在意这些。”

  威廉自那晚后一直避免碰上朱利安,但心里又隐隐想跟他解释清楚,这样纠结的结果就是在圣诞宴的最后几天,他发现他总能在人群中迅速地看见朱利安。

  他经常出现在爱德华王子身边,这位王子是王后唯一活到成年的男嗣,王后在怀他的时候日日夜夜地祈祷,但他在出生时依旧是个羸弱的早产儿。王子现在长到了十八岁,看上去依然很文弱,他的脸色苍白,身材也略有些单薄,他的衣饰总是非常简洁,仿佛太多的珠宝会压弯了他的腰一样。他大概是个谦逊而低调的人,威廉偶然听见过他和几位主教聊天,王子的声音轻柔而舒缓,对那几位平民出身的主教相当客气。

  某一天他远远地看着朱利安和爱德华王子低声交谈,理查德站到他身旁锐评道:“朱利安和爱德华简直像教堂里的一对石像一样合得来,他们都是很闷的人。”

  与爱德华王子相比,那位私生子罗伯特·菲茨罗伊就要高调许多了。威廉经常能看到他和一群年轻人聚在一起,而他毫无疑问是其中的核心。他长得酷似国王,有着同样黑而硬的头发和暗棕色的眼睛,身材也和国王一样——在alpha中不算高,但是四肢都粗壮有力。他们豪爽的谈笑声刺激到了许多人,其中就包括威廉的姨父拉特兰伯爵。

  拉特兰伯爵在罗伯特·菲茨罗伊主动跟他寒暄时会颇为客气地回应,但罗伯特一走他就皱着眉头批评说国王不应该默许他这么嚣张,这对阿德里安娜(这是王后的名字,他们远没亲近到可以直呼其名的程度)太不尊重了。

  威廉尚未和他们两位中的任何一位有直接的接触,如果他的姨父安排他去的话他会的,但显然拉特兰伯爵并没有把宝压在他们身上。威廉在王宫中一直维持着这样的状态,拉特兰伯爵安排他去见什么人他就去见,在见面的时候从不故作清高,而是有技巧地去迎合那些老爷,但若是伯爵不传唤他,他就终日和约翰、理查德他们呆在一起。威廉虽不在贵族圈子中长大,但他的礼仪从不出错,再加上他是一个英俊高大且见识过人的alpha,许多贵族子弟都愿意放下门第成见与他结交。不过他的交际圈还是限于费查伦家和他母亲的家族莫布雷家,在认识朱诺之后,才多了些来自王族普兰塔吉奈家族的朋友。

  除了那天化装舞会的早退,威廉在活动中从不扫兴。即使他心底不喜欢没完没了的纸牌游戏,也不耐烦听小女孩们的烦恼和拌嘴,他也会挂着得体的笑容奉陪到底。在宫中的这些天里他每天晚上都睡得很沉,他躺在床上时脑中总会有三个小人在打架,一个鄙夷他的曲意逢迎,一个为他辩解说他并非是这样的人,还有一个毫不客气地指出,他既然在做曲意逢迎的事,那无论他内心怎么想,他都已经是一个曲意逢迎的人,他不得不尽快入睡来中止他们的争吵。

  朱诺或许是最早留意到威廉心中的纠结的人,他有一次看似无意地对威廉抱怨道:“看看我哥哥,又在和财政署的大人们攀交情,他总是在陪那些老头子们谈笑,简直享受不到一点年轻人的乐趣。我可不是在说他是个圆滑的人,我绝不会这样想我的哥哥——他管理着宫室的开支,不得不这么做,我只是希望他能多陪陪我。”

  威廉明白朱诺的好意,人生在世,只要不是过于得幼稚而任性,总会有需要低头的时候,就连朱利安这样出身的人也不例外。但是朱利安讨好那些财政署的官员,就好像贵族小姐讨好她的猫一样,她顺着它的皮毛抚摸,那畜生就变得更乖巧一些,没有人会因此看低了朱利安,最多也只敢在喝多了之后编排他靠着美色把官员们耍得团团转。朱利安即使曲意逢迎,也是居高临下的,而威廉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在离开王宫的那个早上,看到了莱斯特伯爵家的车队,三辆马车被十几个士兵围在中间,慢悠悠地向北边开去。双胞胎一年中大部分时间呆在王都,现在要回封地去住上一段时间。威廉远远地看了一眼,便打着马向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他走了一会儿,一个士兵骑着马从后面追上他,那士兵并未下马,而是直接在马上跟他说:“朱利安少爷请您去一趟。”

  威廉想问问朱利安有什么事,但那个士兵传完话之后立马掉转马头,朝着莱斯特伯爵家的车队奔去,仿佛他的主人默认了威廉会跟上来。威廉来到车队中间的马车旁边,车窗的布帘唰得一下被拉开,从里面传来了朱利安的声音:“汉弗莱,下马,我在车厢里看不见你的脸。”

  他有些不快地下了马,看见朱利安又穿着那种复古的布里奥长袍,头发也没有梳起,他的声音懒洋洋的,像是不想在长途旅行中浪费太多体力:“过段时间你愿意来府上做客吗?到时候约翰会带你去。”

  威廉有一丝迟疑,朱利安又说:“这是我们的私人邀请,拉特兰不会介意的。”

  这时朱诺也从车窗里探出头来,他昨晚同威廉告别的时候就说要请他去家里做客,威廉只当他是在客套,没想到他一大早就同哥哥说了。两张相映成辉的美人面孔以不同的神情看向他,他只有低头表示荣幸这一个选择。

  --------------------

  设定上鼠尾草是一种佩戴可遮盖信息素,服用可避孕的草药。

第5章

  王宫的圣诞宴结束之后,威廉回到了他在剑桥的住处,他正在凯斯学院进行着最后的进修,结业后便能正式在英格兰行医。他的弟弟帕特里克是神学院的学生,兄弟两人住在一起,可以省出一些房租的费用。

  帕特里克为他端上一杯热茶,说:“你这就回来了,我以为你要在玛莎姨妈家多住几天。”

  “拉特兰伯爵是这么安排的,不过我跟他说我要回家。”

  “哦?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我随时都能出发。”

  威廉被弟弟雀跃的神情逗笑了,他喝了口茶说:“你先回去吧,我过段时间再回去。”

  帕特里克说:“你可不要拖得太晚,春天一到,父亲和乔治又该去北边打仗了。”威廉的父亲和兄长都是骑士,这些年来英格兰和苏格兰交战不断,他们大多数时间都在边境忠实地履行着他们的义务。

  帕特里克同威廉商量完回家的事情后,便开始问他圣诞节期间在王宫中的见闻。威廉其实不愿意多提,但耐不住弟弟不停地问,只能挑一些他觉得弟弟会感兴趣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