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许之地 第24章

作者:莲鹤夫人 标签: 生子 破镜重圆 西方罗曼 近代现代

  “你知道这趟的终点是哪里,对吗?”

  约翰大着胆子回答:“没错,大人,我知道,我们都知道,是摩……”

  “你的舌头很多余。”男人漠然道,“我可以帮你一劳永逸地摆脱这个烦恼,假设你允许的话?”

  “……什么!不、不,天主啊!请您饶恕我!”

  约翰不再说话了,他低下头,实在痛恨自己过于旺盛的好奇心。

  他们一行共有一百二十四个人,全都是犯了强|奸、杀人或者叛国之类死罪的犯人,重见天日的时候,就是丢掉脑袋的时候。但是,就在某一天的深夜,有道密令,或者暗旨,将他们从死牢中提出,一名魔鬼般形容可怖的男人出现在所有人面前,下令他们背熟二十四张细节地图。

  “四天时间,谁能记得滚瓜烂熟,谁就能跟我走,离开这里,离开绞刑架,和你们的亲友团聚。”

  一开始,提出来的犯人共有五百多个,人人都怀着死里逃生的庆幸暗自欢呼,会有人在每天的傍晚时分来检查他们背诵的进度。不久之后,约翰就发现他的同伴在一个个减少,那些记性不好的,不够随机应变的死囚,通常会在第二天清晨消失不见,徒留他们前一晚睡觉的被褥。

  危机感迫使约翰拼命地默记地图,几乎在短短四天将它们磨穿。他努力表现出机灵和警敏,他知道,这是那些大人物所需要的通用品质。事实证明他成功了,他最终成为了这一百二十四个完成考验的人之一,跟着这支远征船队,前往传说中的香料天国,摩鹿加。

  只可惜,他们并非去朝拜,更不是去觐见,而是怀揣着毁灭的火种,去点燃一场倾国的硝烟。

  约翰想到这里,不由叹了一口气。

  到了现在,他想逃走都晚了,他的家人,他年迈的老娘……

  有了他作为前车之鉴,一旁却还有人不死心,想要与船队的领袖打好关系,一个曾经犯下杀人与纵火大罪的重刑犯,忽然谄媚又故作惊奇地问:“大人,您在刻什么呢?这可真是栩栩如生啊!”

  黑鸦一愣,船舱的窗口透过几线零星雪亮的光,借着这光,他手上的小小木雕已经显出了雏形,显示出一对翅膀,以及圆头圆脑的形状。

  重刑犯喜滋滋的,像是从侧面窥见了魔鬼挨近红尘俗世的一面,连忙再拍马屁:“这是蜜蜂哩!这种小东西,春天可到处都是……”

  千眼乌鸦脸色一变,像是刚醒过来一样,手心一翻,就把这小小的,粗糙的工艺品捏了个粉碎:“不想死就闭嘴!”

  这下,所有人都吓得缩紧了脖子,两股战战,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了。

  杰拉德一下一下地拍掉了手上的碎木屑,神色阴晴不定。

第37章

  迄今为止,公海上的香料战争已经持续了半年之久,波及到的国家和地区港口不计其数。他切断了摩鹿加的三条主要贸易通道,同时自己也遭受了大大小小的几十次刺杀、暗害。珍·斯科特曾派使者前来和谈,当巴尔达斯断然拒绝之后,他的后背上也多了一道至今未痊愈的伤口,当然,这些情况,通通如实地递交到了曼努埃尔一世的金案上,好叫这位国王知道,矛盾不会和缓,只会更加尖锐。

  在这期间,曼努埃尔本人的态度始终暧昧不清。国王时而表示将军的行动可以理解,时而表示将军的做法太过激进,必须用加急信件去呵斥巴尔达斯的所作所为。

  鉴于他这种摇摆不定的立场,葡萄牙的朝廷也分成了三派,反对派的势力庞大,声音散漫,那是来自部分大贵族,中小贵族和商人阶级的声音,他们的利益在这场战争中受到了严重的损害;支持派的人数寥寥无几,但那都是巴尔达斯的盟友、亲故,以及在另一部分在硝烟中嗅到了黄金气息的大贵族,因而他们的表态坚决,声音也一致清晰;还有一派随着国王的倾向而变动,他们面目模糊,语气不详,这一派可以算得上中间派,他们会随时倒戈,也会随时展现支持的决心。

  杰拉德对权力是如何运作,如何制衡的游戏一清二楚,既然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一派的声音完全覆盖宫廷,成为国王的意志,那么他就能在这种微妙的平衡下继续自己的计划,不用担心来自资助国的阻力。

  唯有一点,他和珍·斯科特都心照不宣去遵守的一点:杰拉德不会主动暴露自己过去的身份,珍也不会。

  对他而言,让世人知道他就是曾经的杰拉德·斯科特,无疑是把自己放在火上烤,耻辱会彻底杀死他,前来寻仇的人,也会多到把他活活淹死;对珍·斯科特而言,“杰拉德”这个名字,仍有不言而喻的强大号召力,会有多少人继续跟从她的兄长,狂热地簇拥他重回香料群岛,成为摩鹿加的主人,这是她也不愿想象的。

  因此,连着切断第三条通路的不久之后,杰拉德便借故休整,称自己的身体已经无法支撑下去,他在床上躺了一周,巴尔达斯就按捺不住急躁的心情,前来与他商议。

  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我对您的身体状况深表同情,”巴尔达斯皱着眉头说,“但香料群岛事关重大,不知有多少国王,多少等着分一杯羹的鬣狗在一旁虎视眈眈,您真能现在就撤手不管,任由他们攫取我们的劳动果实吗?”

  “那您想怎么样呢?”杰拉德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看看我,将军,这半年来我睡得少,吃得少,幻觉和疲劳无时无刻不在折磨我……复仇的心灵多么沉重,它已经要把我压垮啦!我必须要休息一下了,我不得不休息。”

  “再走一步!”巴尔达斯厉声说,“起来再前进一步,我们的合约上的条件可不是您这样讲的,如此紧要关头,怎么能临阵松懈?这是行军的大忌,也是战场上的死罪!”

  杰拉德叹了口气,他闭上干涩的眼皮,疲惫地说:“听起来,您已经有了自己的安排。”

  “是的,我有。”巴尔达斯沉声说,“现在,我会指示给你看。”

  “按照计划,我们切断了摩鹿加通往伦敦的航线,倡导禁欲主义的教廷力量正在那里崛起,再加上从印度洋输送来的香料份额,英王室的反应摇摆不定;我们切断了通往那不勒斯的航线,查理一世本人并不喜欢香料,但是为了讨母狮子的欢心,他会毫不犹豫地支援她,但是我们有盟友,布尔戈斯的主教和首相都在暗中支持着我们;余下就是通往巴黎的航线,法王激烈地反对我们,他的朝廷也是国王的喉舌。

  “但无论如何,我们向世人证明了一点:摩鹿加不是固若金汤的城池,它有疏漏,而且是很大的疏漏,谁能发现,并且利用它,谁就能从这块肥得流油的肉上大吃一餐。”

  “您的意思是?”杰拉德佯装疑惑,不动声色地问。

  巴尔达斯果断地说:“我的意思是,我们要乘胜追击。”

  嗒哒,杰拉德漫不经心地想,鱼儿上钩咯。

  “您需要解释得再详细一点,”他慢吞吞地说,“恐怕我不能很好地领会您的意思。”

  巴尔达斯抚平地图,用手指点在上面:“七条主航线被切断了三条,珍·斯科特是个有手腕的女人,她知道抢修已经来不及,索性暂时放弃了这三条线,将全部的精力放在剩下的四条上。根据我的推断,此时摩鹿加的防备力量,一定是历年来最为薄弱的时期。”

  “您想征讨摩鹿加,现在就去掠夺它的财富吗?”杰拉德几乎要笑出声来了,但他完美地伪装了自己,“恕我直言,阁下,我认为此刻仍然为时尚早,等我们我们再切断塞维利亚的航线……”

  “不行!”巴尔达斯严肃地否决道,“阻断那不勒斯的通路,已经叫西班牙的议会吵闹不休,如果再切断塞维利亚的,那么查理一世一定会专心致志地反对我们,而他的意见,是陛下也万万不可忽视的强大阻力!”

  “那么,您的国王也知道您的打算了吗?”

  “我们不必事事都叫陛下知晓,书信来往太过耽搁时间,而时间,恰恰是我们此时最需要争取的东西。”

  杰拉德叹了口气,这声叹息尤为显得真心实意,浸透了惋惜。

  “我再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既然您心意已决。我在摩鹿加也有一笔债需要收回,希望我们都能拿回本属于自己的东西。”

  “开始你最后的计划吧,”巴尔达斯沉声说,“我们一定会取得胜利!”

  所以,杰拉德才会出现在这里,正在公海上漂荡,他们从塞得港出发,先是一路向东,沿着物资补给线出动船队。巴尔达斯伪装成商队的领袖,杰拉德则充当了他的副手。他们将船队分成三列,各自持着三个国家的通行证,船长也由不同国家的囚犯担任,以免被人发现端倪。

  穿过奔腾汹涌的长河,危机四伏的沼泽地,船队横穿巴拉梅达,借助东风直入大西洋,一路朝西进发。即便手握准确无误的地图,他们还是在海上历经了八十余天的考验,途径狂风暴雨的恶劣气候的磋磨,舰队最终抵达圣奥古斯丁角,在补充食物与淡水后,进入了圣露西湾。

  晨雾迷蒙,犹如厚浇在海面上的牛乳,摩鹿加,这香料的天国,黄金流淌之地,终于出现在他们眼前。

  “船队应当分头行动。”杰拉德低声说,“目标太大,就算有雾也挡不住。”

  “您领走十艘船,绕后偷袭,”巴尔达斯点头应允,“我走正面战场,我们用火焰传讯。”

  带领着自己的船队,以及船上的数百人,杰拉德掉头转向,径直奔向自己的复仇之路。他嘴唇紧闭,一言不发,古怪的是,他心中居然没有多少沸腾的激情,大仇得报的畅快,他只觉得……冷静,是的,超然的冷静正流淌在他的血管里,令他这时居然还感到了一丝奇异的怅然。

  他要尽快赶在雾气完全消散之前,赶到摩鹿加的东侧群岛,那儿礁石嶙峋,土地薄弱,长满了高大茂盛的丛林,因为不适合种植香料,一直处于封闭的半废弃状态,沿路也少巡逻的船只,正适合隐蔽。

  消灭了路上撞见的三艘巡逻船,杰拉德继续向前,在离岸还有半海里的地方放下小船,他给重刑犯们换上奴隶的衣衫,自己也换上一套,只在船上留下大副,以及忠心于他的水手。

  “按计划走。”杰拉德漠然道,“不用管我了,去吧。”

  大副郑重地颔首,目送着他踏上登陆船,消失在逐渐淡化的雾气里。

第38章

  披上奴隶的麻衣,杰拉德领着手下的五十余名犯人,每人分发了一袋水粮,一把淬毒的匕首,一瓶精炼火油,瓶身和瓶口都用浸透了蓖麻油的粗绳缠绕。

  “拴在腰带上,路上遇到的守卫,如果碍事就杀掉。”杰拉德面无表情地道,“地图都记住了吗?”

  囚犯们响起一片低低的回应。

  “很好,事成之后就来岸边集合。记住我说的话,回去之后,你们就不再是等待死刑的人了,你们可以拿一大笔钱,去逍遥,去和家人团聚,什么都好,你们可以尽情享受财富和自由,但前提是——完成自己的使命。”

  囚犯们再度齐声应和,声音要比上一次响亮得多。

  杰拉德不再多话,他披上遮帽,将阻隔香料气味的麻布缠在脸上,其他人也有样学样地照做。他们无声地摇晃着小船,在海水汇入群岛间的蜿蜒河流上行进,船桨轻柔地拍打着水面,没有惊起一丝不祥的响动。如此行进了一夜,他们终于看到了华美的摩鹿加宫,它就坐落在群山与内陆河流的环抱下,朝霞泼洒着金色的余晖,晨曦飘浮着玫瑰色的花边,如此绚丽,仿佛天神遗留在人间的居所。

  终于到了,杰拉德心想,我的家……我曾经的家。

  作为最先发现摩鹿加,发现香料群岛的家族,斯科特于此世代经营,早已把香料群岛变成了一座国中之国,由世外律法管辖的私人领地。长久以来,被贩卖、掠夺至此的奴隶拼死劳作,代代繁衍,逐渐形成了城镇聚居的规模。他们用血肉的脊梁撑起了摩鹿加宫,撑起了香料种植园的繁荣昌盛,也撑起了斯科特家族在世俗中的庞然地位。

  身着奴隶的惯常装束,杰拉德轻轻吹了个唿哨,身后的重刑犯便悄没声儿地散开了。他们融入鱼龙混杂的人群,就像水溶入水。

  显而易见,珍·斯科特抛弃了他的大部分政治遗产,只保留了最基础的架构。城市的布局有所改变,卫兵的巡逻方式,也已经不是他所熟悉的样子,但摩鹿加的历史注定了它的复杂,黑暗里,总有他亲爱的妹妹也不知道的秘密。

  悄无声息地做掉一些徘徊的卫兵,杰拉德钻进领着一部分人钻进密道。

  这本是先代的斯科特人为了防止奴隶暴动而准备的躲避工事,但一百年过去,又一百年过去,暴|乱被一次次血腥镇压,很少有奴隶能够逃脱那悲惨的宿命,现如今,唯有这些通往摩鹿加宫内部,以及要塞关键处的通道,还保留着当年的岁月刻痕。

  “分头行动,”杰拉德说,“记住地图上的仓库地点,烧掉它们,你们的任务就算成功。”

  “那您呢?”有胆大的犯人多问了一句,“您要去哪里?”

  杰拉德顿了顿,他的面上扭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即便他背后的囚犯们无法看清他的神情,空气中还是陡然升起一股不祥的寒意,像死亡本人正在他们的肩头缓缓吐息。

  “我要去回报一些人。”他轻轻地说,“去报答他们曾经对我的盛情款待。”

  他说完这句话,就头也不回地钻进了其中一条路。

  借助微弱的火光,杰拉德弓起身体,快速在泥泞湿滑的隧道间攀爬,他踩过残缺不全的石头台阶,从碎倒的砖墙缝隙中侧身挤出。

  他心中充满了来自血脉深处的感应,距离摩鹿加宫的内部越近,他的心脏就跳得越剧烈,手臂和胳膊也抖动得愈发厉害。他的眼皮交错弹动,直至头晕目眩,视线发花,在转过又一重废弃的栅栏之后,他险些站立不稳,一头栽倒在地上。

  镇静,镇静!你这个孱弱无能的废物!在内心里,杰拉德大声呵斥自己,要办成一桩崇高的复仇之举,究竟得付出多少心血,痛饮多少苦恨,难道因为一时的激动之情,你就要在此地倒下,让一切都白白耗费了吗?

  情绪波动得如此剧烈,以致杰拉德再次看到了阿加佩的幻象——他看到他坐在书房的桌子后面,神色温和而宁静,正在有条不紊地翻看着一本书,并在纸上沙沙地记录着什么。

  这叫他情不自禁地停了下来,倚靠在墙上出神地喘息。阿加佩带来的静谧与安宁,同时反映在他的身体和精神上,渐渐的,他的心跳平息下去,不再像要马上猝死那样跳动了。

  “……这倒还算是个好的预兆,”杰拉德一边继续前进,一边自言自语地说,“是的,这倒还算是个好预兆……”

  终于,他走到了通道的尽头,爬上腐朽的,嘎吱作响的梯子,他的头顶有一扇闭得死死的活板门。杰拉德攥紧手里的开锁工具,仔细分辨着上面的声音,但除了隧道里的滴水声,他的耳边没有任何动静。

  他伸手上去,先用毛刷蘸着浓油,将锁芯彻底浸透,先尝试着撬开锁芯,但时间已经过去太久,木脚锁的精巧装置早已腐蚀成了一团锈渍,他尝试了几次,都彻底失败了。情急之下,杰拉德抄起撬刀,依靠双手和双腿的力量,两个成年男子合力才能撬开的黄铜合页,被他挨个撬松,锈渣混合着断裂的铁钉,扑簌簌地掉在地上。

  他活动酸软的双臂,接着发力一推,终于,门开了。

  杰拉德·斯科特重返人间。

  他落脚在了摩鹿加宫的一个小储藏间里,由于位置偏远,这里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光顾,连仆人也来得很少。

  带着微笑,杰拉德着打开储藏间的门,他一面走,一面脱掉奴隶的破烂长袍,只留下遮脸的麻布。摩鹿加宫里时常行走着各类调香师、制香师与闻香师,为了保证嗅觉灵敏,他们总要用布遮住口鼻,因而他的装扮实在平常至极。再加上杰拉德那镇定自若的举止,气定神闲的步伐,又是如此熟悉周边的环境,来往的卫兵侍从竟没有一个怀疑他的。

  就这样,他走过宫殿的下层,熟门熟路地绕到调香师们的工场,坦坦荡荡地拿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当他抵达中层,正要走到上层时,被看守门廊的卫兵拦下。

  “您是谁,来这里做什么的?您的身份牌呢?”

  “我么?我只是一个新上任的调香师。”在遮面的麻布下,杰拉德露出微妙的笑容,“奉兰登·斯科特大人的命令,前来为他奉上新一季的香料搭配,您知道的,这是他积年的好习惯了,总要在星期天的时候鉴赏新香……当然,如果您是这里的老人,就能完全明白我在说什么,对不对?”

  侍卫咳嗽了两声:“对、对!当然是这样的,兰登大人的习惯,我们几个全知道的一清二楚……”

  侍卫们看过他的身份牌,确认了他带来的香料全部属实之后,就放他进到了斯科特家族成员居住的上层。

  杰拉德拐进盘根错节的回廊,摩鹿加宫的内部修建得就像具象化的黄金万花筒,只有他这样曾经掌握过全部密室、暗道与耳房的地图的人,才能熟稔地在其中行走,而不用依靠上层聋哑的仆从。

  侍卫给他打开金碧辉煌的大门,兰登·斯科特,这位当初依附他,最后又背叛了他,转而投奔珍·斯科特的血亲,他年轻的小堂弟,如今就在这里,与他的姬妾无知无觉地嬉戏,直到听见调香师抵达的消息,他才慵懒地挥挥手,让他的妾室都退下。

  香料是斯科特人的特权,体内没有流着斯科特的血,就不能擅自窥探任何一颗香料的奥秘。

  “今天送来了什么好配方?”兰登心不在焉地问,“要知道,我亲爱的堂姐近来可火大着呢,宫里死去的人也比以往更多。如果你们还不能拿出点决心,我的好堂姐可就要亲自拿出你们的心了。”

  “不用着急,大人,”杰拉德深深地鞠躬,并且嘶哑地笑了起来,“今天的香方里,有一种绝对特殊,并且独一无二的原料,从前没有人用过,今后更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