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可寻 第38章

作者:问君几许 标签: 近代现代

  他知道陆鸣殊指的是哪件事,搬家。——陆鸣殊想让他退租,然后搬过去和自己一起住。

  在此之前,两人四舍五入已经算是半同居的状态,陆鸣殊每周有一多半的时间都会留宿在顾浔这里,家里属于另一个人的东西不知不觉间变得越来越多。

  有时候陆鸣殊忙、或者有事过不来,也会提前给顾浔报备。就跟出门应酬的丈夫向自己的妻子报备行程似的。

  但陆鸣殊没明确说过要搬去和顾浔一起住,顾浔也没问过。陆鸣殊怎么想顾浔不知道,他自己是没好意思这么做,让矜贵的大少爷搬来住他的狗窝,这得多大脸。

  所以一切随对方的心意,陆鸣殊愿意过来就过来,不愿意也没关系。

  事情的转机是在顾浔发烧之后。那天从医院回来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陆鸣殊扶他上床、又给他喂了粥,之后便守在床边,遵照医嘱用酒精给他擦身体降温。

  顾浔输了液、吃了药,精神很不好,没多久便又睡过去了。再醒来时不知道是半夜几点,陆鸣殊倚在床头睡着了,手上还捏着酒精棉片。

  他明明没发出多大的动静,只是翻了个身,这人就立马惊醒了,眨了眨困顿的眼睛,问他:“醒了,好一点没有?饿不饿,要不要再喝点粥?”

  顾浔那时候头还是痛得厉害,但为了不让他担心,捏了捏他的手掌,说:“好多了。辛苦你了。”

  陆鸣殊很喜欢亲他的额头,说话间又亲了两下,嗓子有点哑:“不辛苦。时间差不多了,我再给你擦一次酒精。”

  医生说最好三到四个小时擦一次酒精,陆鸣殊就没敢睡,盯着时间给他降温。眼下都熬出了两团青灰。

  顾浔看着有点心疼,捏着他的手不让他折腾:“不用了,我感觉好多了,你快睡觉。”

  就是个小感冒而已,以前也不是没发过烧,没那么娇气。

  陆鸣殊抿着唇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酒精,权衡片刻后,说:“那好吧,但如果不舒服你得和我说。”

  “嗯。”

  陆鸣殊便又亲了下他额头,然后爬上床,从背后抱着他、哄他:“睡吧、晚安。”

  没两分钟自己就先睡着了,顾浔却还醒着。他身上发烫,心上更烫,前者是因为发烧,后者却是因为陆鸣殊。

  生病能有人照顾,这对顾浔来说实在是太过久远之前的事了,久到他已经记不起那到底是种什么感觉。

  却没想到时隔多年后会从陆鸣殊这里再次体会到。

  陆鸣殊的沉稳有力的心跳撞在他背上,一下又一下,顾浔就在这一声声的心跳中陷入了沉沉的梦里。

  梦中他压着陆鸣殊亲,两人的肢体在烈火中交缠在一起,陆鸣殊带着蛊惑的嗓音贴在顾浔耳边,呢喃着他的名字:“阿浔……”

  睁开眼,现实却与梦境全然不同,占据上风的人变成了陆鸣殊,他挑着唇角,很轻很浅地亲着顾浔的眉眼鼻子嘴唇……

  入睡时他明明是背对着陆鸣殊的,这会儿两人却换成了面对面的姿势,他被陆鸣殊箍在怀里,想躲也没处躲。

  “醒了?”陆鸣殊的嘴唇贴着他的额头,用这种亲密的方式给他试了额温,“好像退烧了。”

  “嗯。”顾浔自己也感觉到了,除了身上残留着高烧之后的酸痛之外,其余都比昨晚好了太多。

  但他还是怕把感冒传染给陆鸣殊,后者一往前凑,他就各种躲。陆鸣殊却没那么多顾忌,仗着这会儿自己体力上占优势,捉着人又是一通亲。

  最后当然还是被他得逞了,两人交换了一个深吻。

  搬家的提议就是在那时候说出口的,陆鸣殊趴在顾浔胸口,湿着眼睫说:“阿浔,搬过去和我一起住吧。”

  事情说的突然,顾浔当时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一门心思嘬他的喉结。之后陆鸣殊没再提起过这个,顾浔便当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放在心上。

  没想到今晚又突然提起。

第62章

  “先别急着拒绝,听我跟你分析啊。”陆鸣殊一本正经地说,“我那么大个房子空着也是浪费,我们俩都已经在一起了,住谁那里不是住,何必多花这个租房的冤枉钱,你说是不是?”

  “倒不如把这笔钱省下来,拿去做别的事情,比如去旅游什么的,顾医生,我们好歹在一起那么久了,还没一起出去过呢,你就不想跟我出去吗……”

  他大概是怕顾浔不高兴,全程赖在人身上,半哄半劝着。眼神时不时往顾浔脸上瞟,时刻关注着他的神色变化。

  之前的那些事让他变得谨小慎微,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惹得男朋友不高兴。

  顾浔也发现了。他反思了一下自己,想究竟是哪里出了错,才让陆鸣殊把他当成了个一点就炸的煤气罐。

  心里觉得好笑的同时,也被陆鸣殊说得有些心动了,面上却没表现出什么,故意诱人继续哄自己。

  “对了阿浔,你房子租了多久的,半年还是一年?”陆鸣殊把顾浔手里两袋奶糖接过来丢进购物车里,又一气儿扫空了半个架子的奶糖,“怎么想吃糖了?你不是不爱吃甜的么?”

  顾浔先回答了他租房的问题:“三个月。”然后说,“有时候会碰到小朋友,拿来哄小朋友的。”

  这话半真半假,给小朋友是真的,但最主要的是给自己备着。有时候工作忙,在手术室一站几小时,吃饭不规律,经常会低血糖,所以习惯性在口袋里放几颗备着。

  不过这个不用跟陆鸣殊说,免得他担心。后者果然也信了,把注意力重新转到了房子上:“三个月?”

  “嗯。”

  “那还挺人性化啊。”

  确实是。谈合同的时候顾浔其实是想长租的,但盛泽轩的那个朋友考虑到他是明星,担心小区安保不行,便和他先签了三个月短租,让他先住段时间看看,觉得合适再续签。

  这下倒便宜了陆鸣殊:“那是不是快到期了?”

  顾浔:“嗯,11月20号。”

  “那不就是下个月?!”陆鸣殊牵着他的胳膊来回晃,“所以别续签了好不好?我们一起住,我那个房子有个超大的厨房,我们可以一起在里面做东西吃。”

  他凑过去,压低声音、拖长音调:“而且每个房间……包括阳台的隔音效果都很好,不用怕被人打扰,也不用怕被人听见,我们可以尽情地……做。”

  最后一个字几乎是用气音说的,灼热的气息悉数拂在顾浔颈侧。

  顾浔喉结滚了滚,感觉自己好像又发烧了。

  他现在租住的房子就是普通的小高层,物业和小区环境都算不上好,隔音也……真的很一般。

  有一回两人动静闹得大了些,之后几天在电梯里碰见楼下邻居,对方总拿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他们,搞得两人头皮发麻,头都不敢抬一下。

  也不知道邻居是真的听到了什么动静,还是单纯看他们两个男人进进出出觉得奇怪。

  反正他们自己心挺虚的,在那之后就收敛了许多,再也不敢闹得太过。陆鸣殊手腕上这会儿还有之前晴.动时自己咬出来的牙印。

  想到这些,顾浔既心动又心疼,反过来牵住他的手,摩挲着上面的牙印:“好。”

  陆鸣殊语气雀跃:“真的?什么时候搬?!”

  顾浔:“下月吧,等房租到期,就搬。”

  “好!那一言为定!到时候我过来帮忙!”

  “对了,家里牙膏好像快没了,去拿支牙膏吧,小支的就够了,正好用到下个月……”

  在医院时陆鸣殊那句改天约是敷衍,秦峰却当了真,三不五时打来电话催问。

  陆鸣殊烦得要命,找了个时间,叫上徐楚河和宋时然,还有其他几个朋友,在豪情组了个局。

  秦峰兴致最高,当晚陆鸣殊这个主人还没到场,他就已经在包间里玩开了。

  他左边一个美人,右边一个男孩,自己被拥在中间,享受两边讨好,美人喂过去一杯酒、男孩儿送上去一个香吻。

  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安安静静坐着另一个小孩儿,胆子很小,听见包厢门开合的声音下意识望了一眼,又在撞上陆鸣殊的视线后瑟缩了下,跟只小兔子似的。

  “哟,还真是你会喜欢的宝贝。”与他错开一步、跟在后面的徐楚河揶揄道。

  他没刻意放低声音,这话自然就落进了秦峰耳朵里,后者立马开始得瑟:“是吧是吧,这可是我特地给陆少准备的,比照着您之前那些小情儿找的,您要是不喜欢,那我从今天起改吃素!”

  那你这辈子别想沾荤腥了,我还真就不喜欢这款的了。陆鸣殊心想。

  他朝秦峰点了下头,坐到旁边的空位上,和那个小孩儿隔着老远的距离。摆明了就是不想碰。

  可秦峰好像半点看不出来,或者看出来了当作没看出来,抬了抬下巴朝小男生说:“坐那儿干什么呢,去,还不过去好好伺候陆少!”

  那小孩儿又缩了缩身体,然后真就起身朝陆鸣殊走去。

  “陆少,这就是我电话里跟您说的锁骨有痣的那个宝贝,是个刚入圈的小歌手,干净着呢,您放心吧!”

  秦家不比陆家,很多生意都得仰仗陆家,所以秦峰捧着陆鸣殊不奇怪,只是今晚却尤其明显。

  在座几个都是人精,自然猜出秦峰这是有事想求陆鸣殊。徐楚河哈哈笑了两声,故意说:“秦少左一个陆少又一个陆少,还有美人相赠,怎么我和时然,我们就不配拥有这个待遇吗?”

  “这哪能啊!徐少说的这是哪里话!”徐楚河是个活阎王,喜怒不定,秦峰听不出他这话是真是假,怕真把人惹怒了,急出一脑门子的冷汗。

  “谁不知道徐少最近佳人在怀,哪里还看得上我送来的胭脂俗粉啊……”

  说的是徐楚河前不久刚摘下的某朵流量小花,长得确实好看,圈子里少有那个型的美人,听说追求的人不少,最后却跟了徐楚河,也不知道是看上了徐楚河哪点。

  而徐楚河这回似乎也动了点真心,把人藏得好好的,轻易不放出来见人。

  “哈哈哈哈……”秦峰的话果然取悦了徐楚河,后者笑了一阵,没再说什么。倒是旁边坐着的宋时然阴沉着脸,一副谁也别同我讲话的模样。

  秦峰难得双商在线一回,没有自讨没趣,转而继续巴结陆鸣殊:“陆少,您先验验货,小寻锁骨上的小红痣长得可精致了!”

  说话间小孩儿已经扭捏着站在陆鸣殊面前,似乎想挨着陆鸣殊坐下、又没那个胆子,脸上青红交错,是急的、也是委屈的。

  陆鸣殊这才似乎来了点兴趣,半掀起眼皮扫了小兔子一眼:“他刚说你叫什么?”

  “小寻啊,寻找的寻,”秦峰赶在小兔子之前替他回答,“怎么了陆少,有问题?”

  问题特么可太大了!我放着正主阿浔不要,跑过来找这么一个冒牌货?

  这不是有病吗。

  “没什么。”

  “噢——”秦峰放了心,“还愣着干什么,你是木头吗?赶紧坐下,给陆少敬酒啊!”

  小兔子眼睛都瞪圆了,手忙脚乱地从茶几上拿了杯酒,挨过去作势要往陆鸣殊身上贴。

  “别……”陆鸣殊想说别过来、坐一边去,包间门却在这时被推开了,余下几个朋友居然前后脚走了进来。

  陆鸣殊和几人打招呼的时间,那只小兔子已经忐忐忑忑地把自己缩进了他怀里。“陆、陆少,您喝酒。”眼底湿漉漉的,模样无辜又可怜。

  “哟!陆少好福气啊!还有美人投怀送抱!”

  “啧啧,前几天秦少在群里说的宝贝就是这个吧,藏着掖着不给看,非说要给陆少一个惊喜,这小模样……啧,秦少够诚意!”

  “怎么我们就没有这种福气,秦少你不厚道啊……”

  朋友们有些是自己来的,有些则带着伴,见了刚刚那一幕,却都不忘开陆鸣殊的玩笑。

  谁都知道陆鸣殊喜欢这一挂的,这几句玩笑更像是追捧。

第63章

  换做以前,陆鸣殊必然是很受用的,但如今他心里放着个人,就怎么听怎么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