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可寻 第24章

作者:问君几许 标签: 近代现代

  最离谱的是还整了个“替身梗撞进现实”的话题出来——因为失去了此生挚爱,所以移情到了与爱人有几分相像的妹妹身上。

  这种爱你爱到找替身的剧情,狗血十足,有人为之感动不已,当然也有人完全不信。只是不管真相如何,网友总是健忘的,这件事渐渐被新的八卦所取代,基本没人再关注了。

  只会在又看到陆鸣殊的风流韵事被八卦营销号报道时感叹一句:“陆振赫到底还是长情人,才会把儿子宠得无法无天。”

  每次听到这种傻x言论,陆鸣殊都嗤之以鼻,完全不明白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在今晚之前,顾浔其实也有几分信了那些传闻,觉得陆振赫至少是爱陆鸣殊这个儿子的,一边无底线的宠着、一边把手底下很重要的品牌交给他做、对他寄予厚望。

  却原来不是。至少不是大家所看到的那样简单。

  “怎么了阿浔,怎么这个表情,心疼我啊?”陆鸣殊从他手指捏到掌心,是个不轻不重、近乎调晴的力道。

  顾浔没吭声,默认了这句心疼。“不用心疼,我过得没那么差,”陆鸣殊说,“至少你看我现在,要什么有什么,关键是还有你。”

  他看着顾浔的眼睛,很认真地说:“阿浔,你没有爷爷了,我也没有妈妈了,但我们现在有彼此,以后我们就是彼此的家人了。”

  家人。

  顾浔的心理防线被这句话彻底击溃了。在此之前他想都不敢想,可陆鸣殊却那么自然的跟他说:“以后我们就是家人了。”

  怎么可能不感动、不心动。

  他回握住陆鸣殊的手掌,也给出了自己的承诺:“嗯。”

第40章

  车子在公寓楼下停住,顾浔解开安全带:“那我先上去了,开车小心,晚安。”

  陆鸣殊“嗯”了一声,与此同时也把自己身上的安全带解了。顾浔顿住推门的动作,狐疑地看着他,陆鸣殊却先他一步下车,绕着车头走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怎么……嗯……”没待顾浔再说什么,他已经拉开车门,伸手推了顾浔一把。紧接着整个人压了上去,在顾浔喉结上嘬了一口,低声问,“真的不跟我回去吗?”

  两个人贴得很近,陆鸣殊温热的吐息拂在顾浔的脖颈间,让他忍不住呼吸加重。“嗯。”

  陆鸣殊改用鼻尖蹭他的喉结:“可是我明天就得出差了,要好几天不能回来。”

  顾浔又“嗯”一声。

  陆鸣殊委屈地蹙眉:“你不会想我吗?”

  顾浔将他散落下来的头发捋到耳后,捧住他半边脸:“想。”

  “想为什么不跟我回家?”陆鸣殊今晚大概是和他的喉结过不去了,蹭完之后又开始咬,很轻的一口、一口、再一口,“跟我回去吧,好不好、阿浔……”

  被咬住咽喉的猎物连吞咽都不敢用力,却还是坚持着:“不好。”

  “为什么不好,那什么时候才能好?你是在怕我对你做什么吗,阿浔……”

  顾浔箍着他的腰,艰难道:“反正、现在不好。”

  陆鸣殊便伏在他胸口笑,满脸无奈地说:“那好吧,我想我知道答案,因为我还没通过试用期,是吧?”他坐起身,退了两步从车厢离开,朝顾浔伸出手。

  顾浔将手掌递过去,陆鸣殊一用力,将他也拉了起来。两人肩膀撞在一起,陆鸣殊借着这个贴近的动作将他抱住。

  “别怕,你不愿意做的事,我不会勉强你的,所以下次可以考虑答应一下试试吗?”

  这是个一触即分的拥抱,之后陆鸣殊松开手,绕回驾驶室:“回去吧,我看着你上去,晚安,宝贝儿。”

  因为这声称呼,顾浔瞳孔微张、脸蓦地红了。陆鸣殊看在眼里,止不住地笑。

  顾浔被笑得不好意思,什么话也没说就真的上楼去了,背影里都带着窘迫。陆鸣殊因此笑得更大声,“别害羞啊宝贝儿。”

  没过几分钟,12楼的灯亮了。陆鸣殊抬头望着那扇窗口,那里的窗帘被拉开半扇,顾浔出现在窗口,也在朝下望着。

  陆鸣殊冲他挥了挥手,然后发过去一条消息:“看见你了,那我走了,晚安,记得想我。”

  等了足有三分钟,顾浔也没回。人却仍站在窗口。

  陆鸣殊笑了笑,启动车子,真走了。

  开到路口时想起答应徐楚河的事,连上蓝牙耳机,给宋时然拨了个电话。

  电话很久才被接通,宋时然的声音里透出很重的疲惫:“喂,鸣殊哥。”

  陆鸣殊开门见山:“这次真打算把人丢垃圾桶了?”

  宋时然默了默,过很久才说:“我不知道。”

  “啧,我就知道会是这样。”陆鸣殊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你说你喜欢谁不好,怎么非得喜欢这么个渣呢?你连他都看得上,死心塌地喜欢这么多年,那怎么就不能喜欢别人?”

  宋时然喜欢徐楚河,从十五岁到现在,喜欢了十年。但也许更久。只是陆鸣殊是在对方十五岁那年知道的。

  当时是高中的某个暑假,陆鸣殊不太能记得起是高一还是高二,只记得那天特别闷热,他们仨在徐楚河家打了一上午加一中午的游戏,打累了,就在客厅睡了一觉。

  徐楚河和宋时然直接睡在地板上,陆鸣殊讲究,嫌铺了绒毯的地板还是硌人,就一个人睡在沙发上。

  陆鸣殊睡得并不好,做了个噩梦,热醒了。睁开眼便看见更具冲击力的一幕——宋时然侧着身,在亲吻徐楚河的脸。

  他当时太震惊了,没忍住发出了声音。宋时然猛地转过头看他,眼底满是惊慌失措,带着乞求的朝陆鸣殊摇头。

  而徐楚河本人却睡得像头猪,对发生在客厅里的一切无知无觉。

  两人后来就这件事进行过交流。那时候的陆鸣殊已经在半年前意识到自己的性向,并且接受度良好,所以压根不觉得男生喜欢男生有什么不对,他惊诧的只是自己的一个好友竟然喜欢另一个好友。

  是宋时然居然会喜欢徐楚河。

  宋时然多好啊,长得好看、性格好,成绩也好,什么都好,但这么好的宋时然,居然会喜欢徐楚河这个渣!

  这特么就跟嫦娥会喜欢猪八戒一样离谱。陆鸣殊简直没法接受。

  而冷静下来的宋时然对他说:“鸣殊哥,求你替我保守这个秘密,我保证从今往后会藏好自己的心思,绝对不让别人看出来。”

  可陆鸣殊冷静不下来:“这个别人也包括他吗?”

  那是宋时然第一次抽烟,他指间夹着燃到一半的香烟,对着夜色缓缓吐出一个烟圈,轻声说:“嗯,包括。”

  “为什么?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和他说?”陆鸣殊不太赞成。

  宋时然苦笑着摇摇头,过很久后说:“我不知道,也许有一天会说、也许一辈子不说。”

  他那时候也就是个没成年的小男生,一辈子对他来说其实还太遥远了,但他却说的很坚定、也很无奈。

  “鸣殊哥,他是个直的,暑假前我还看见他跟校花在小树林里接吻呢。我们还在玩泥巴的时候,他就知道骗小姑娘和他牵手了。”

  “如果被他知道我喜欢他,你也能想象得出会是什么样子的。这样就挺好,所以求你别说。”

  那个时候的宋时然看起来太可怜了,以至于陆鸣殊虽然心里很不爽,却还是答应了他,替他隐瞒了夏日午后的那个吻。

  这一瞒就是十年。

  十年,三千多个日夜,徐楚河身边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宋时然却还固执地等在原地。

  “所以时然,你究竟喜欢他什么?别再跟我说他小时候保护你、为你揍小屁孩的事,

  那特么根本不值得你记这么久!”要这么说起来他也没少帮时然出气,怎么时然偏偏就看上了徐楚河这个渣。

  电台里在放一首旋律很悲伤的情歌,前面的汽车不知道在做什么,红灯转绿灯了也迟迟不动,陆鸣殊烦躁地按了一通喇叭,朝电话那头的好友喊:

  “他就是个满脑子装着xx的老畜生,当初保护你不也是因为把你当成了个好看的小姑娘吗?”

  “所以如果你不跟他说明白,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你的心思,你还不明白吗?”

  宋时然当然明白,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明白,正因为这样,他才更不敢说。

  说了恐怕就连朋友都没得做。

  徐楚河排斥同.性恋,他不止一次听对方这样说过。

  他声音里又带着点恳求:“鸣殊哥……”

第41章

  “别叫我,我真是草了,你说你图什么啊宋时然,你跟哥说,你到底喜欢他哪一点,哥给你去找,我就不信找不到一个比他好的!”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比徐楚河这个渣好的男人还不好找吗,哥分分钟给你找一百个。”

  陆鸣殊自己也是个渣,但操心宋时然是真的,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情谊,不是只有徐楚河拿他当弟弟疼的。陆鸣殊见不得他这样。这口气憋了十年,宋时然不疯,他却先要疯了。

  “不一样的。”宋时然说。

  陆鸣殊紧逼道:“哪不一样了?”

  宋时然便不吭声了。

  陆鸣殊耐着性子等他,但心里知道今晚的谈话又只能是不了了之了。宋时然能忍着一份喜欢十年,要比耐心,他怎么可能比得过对方。

  电话一直没挂,两人也一直谁也不说话。一直到陆鸣殊快到家时,宋时然竟然先开口了:“我不知道,但我、还想再试一试。如果这次不行,我就不喜欢他了。”

  陆鸣殊把车停进车库,点了一支烟,坐在车里默不作声地抽。宋时然那边也在抽烟,陆鸣殊一路上只听见打火机吧嗒吧嗒的声音。

  “你在哪?”他问。

  宋时然说:“在另一套房子里,去年新买的,他不知道。”

  “我就知道。”陆鸣殊笑笑。“这次学乖了,还知道给自己找个窝了。”

  这人每次被徐楚河那个老畜生伤透了心,就会找个什么出国修养、出国旅游、国外出差……的借口躲起来。

  地方说的很远,可哪次也没真的出去过,就一直在A市待着、看徐楚河为自己上蹿下跳。等到徐楚河蔫了,他自己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就“回来”。

  “我看原来那套你也别回去了,要不然每次看见都觉得膈应。”

  宋时然很轻地“嗯”了声,过了一会儿说,“但那套房是他送的。”

  陆鸣殊今晚骂的脏话比他这一个月加起来的还要多。“草了宋时然,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他哪天送你坨屎,你是不是也感恩戴德的接着然后觉得香?”

  “他可特么和人在你家里乱搞,就这样你还想留着那房?”

  宋时然又不说话了。

  “算了,你爱咋咋地吧,我懒得管。”陆鸣殊头疼得厉害,“你也别在家藏着了,我明天去Y市出差,要不要一起去?办完正事哥带你去泡温泉,暂时把那老畜生忘了,成不成?”

  宋时然这回没和他唱反调,说:“成。”

  “那明天十点,机场见。多带几件衣服,我们得在那待差不多一周的时间。”

  “嗯。”

  谈话到这里差不多就该结束了,反正再说什么也是无济于事。陆鸣殊于是说:“那先不说了,你早点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