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小卖部 第5章

作者:黄金圣斗士 标签: HE 近代现代

回到卧室,连卓才意识到另外个问题:原来他哥真的看他不顺眼,看他妈不顺眼,陪他过生日也并非出于真心,那些奖励那些好,全假的,一切全他妈只是假象。

操……

连卓搞不懂,他就那么不招人待见吗?奶奶不喜欢他,妈妈对他忽冷忽热,想起来才关心一两句,从小像跟屁虫一样追着哥哥长哥哥短,讨好了那么多年的连政,也不喜欢他。

他招谁惹谁了?

意外偷听来的消息不仅没让连卓觉得抓住了他哥把柄,还因知道一些事实而感到憋屈。他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醒来看了看手机,没有未接电话,也没有他哥的短信,只有发小陈齐发来的QQ消息,问他去不去游泳。

看来奶奶那儿不用陪了,不去也好,老太太罗里吧嗦的怪讨人嫌。他下床去洗漱,忽然又想到他哥是个同性恋,而且听谈话好像在高中时就暴露了性取向,要不他爸为什么会知道?

学校里不是没有同性恋,自己怎么没瞧出来呢?也不娘啊,怪了。

连卓下楼,准备吃完午饭就找陈齐去游泳馆,不成想“失踪”多日的母亲突然回来了,上来就拉着他说要去逛街,给奶奶挑选生日礼物。

“妈,我不想去。”他抽回胳膊,“我跟大齐约了,你自己挑吧,随便买串佛珠买块玉石什么的,奶奶不就爱这些玩意儿吗?”

“哪是给我挑?”卓舒兰吩咐保姆赶紧弄午饭,又说,“是妈妈帮你一起挑,年年生日都麻烦你哥准备两份礼物,自己就不知道上点心,你以为你奶奶心里没数?”

“她有数就有数呗,我可不往她跟前凑。”连卓一脸无所谓,“反正大哥会准备,我不管。”

“你这孩子,一点也不会讨人欢心。”卓舒兰不满地皱了下眉,“成天就指望你哥,他还能管你一辈子?不懂事儿。”

连卓心情本来就不好,被母亲一通数落,更差了。土包子在美食街说的话他全记得清清楚楚,若是事实,他真想知道,既然亲生孩子不幸夭折,为什么不能对他这个养子好一点,为什么一回来就数落他。

“妈,我是你儿子吗?”

卓舒兰一愣,显然没反应过来。

“小时候,奶奶说我是捡来的,我是你生的吗?”连卓紧盯着母亲,试图从她的表情中看出端倪。

“说什么胡话!”嗓门一大,卓舒兰很快镇定下来,语气也瞬间变得温柔,“奶奶逗你玩儿呢,你怎么不是我儿子?妈妈当初生你呀,痛得差点死过去见你姥爷,肚子上剌那么大一口子,你这没良心的臭小子。”

不知道是不是宅子里空调打得太低,连卓莫名觉得有点凉,心也跟着发凉。

“礼物不挑就不挑了,找大齐去吧,妈妈有点累,上楼睡一会儿。”卓舒兰说着就要走,手腕忽地被儿子抓住。

“妈,”连卓刻意忽视母亲的反常,试探着问,“我们家在南城有亲戚吗?你知道黄塘区吗?”

“……”卓舒兰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愣了足有好几秒。

连卓放开母亲,极力克制想追问更多的冲动,随口说道:“韩清清是南城黄塘区的,我昨晚梦见她了,想去看她又怕爸爸生气,就想找个借口。”

“啊,哦哦,这么回事儿啊……”卓舒兰缓过神,赶紧安慰儿子,“都过去了,人家也开始新的生活了,咱们不能再去打扰她,知不知道?”

“嗯,知道了。妈你睡吧,我去找大齐。”

“好好玩儿啊,”卓舒兰笑着叮嘱儿子,“早点回来吃饭。”

连卓听话地点点头,转身后,面色阴沉地离开了祖宅。

**

周日的火车站广场,人流如潮。

郝立冬背着满满一兜子传单,就指着今天能多挣点。前两天人流量不算大,发一整天只挣个死工资,没拉到一单客人。昨天周六,他运气不错,好说歹说终于拉到一对外来中年夫妻,旅行社负责人晚上多给他结了三十。

传单连发三天,他摸出了经验,围着广场绕了一圈又一圈,时不时观察往来旅客,通过他们的言行举止判断能不能发,免得遭人反感。再根据每趟火车到站时间点去出站口候着,逢人就发传单,手脚不停嘴也没闲着,卖力地介绍起他自己也才了解没两天的景点特色。涌出来的一大波旅客里面,总能逮着一些专门来北城玩的。

“大哥,是来旅游的吗?北城一日游只要一百块钱,景点一条龙,从咱们最著名的园林到——”

“不用不用,我们自己有路线,不跟团。”托着行李箱的男人打断郝立冬,牵着女朋友的手一路往前。

跑一上午没拉到客,郝立冬不想放弃,举着单页跟上去继续推销:“大哥你看一眼吧,我们旅行社空调大巴车接车送,一百是包了门票的,你打车过去不划算,公交车又挤,抢不到座位还——”

“别烦了行吗?”男人不耐烦地挥开郝立冬举着单页的手,“都说了我们自己有路线,不跟团,听不懂?”

一次次被驱赶,郝立冬连着三天晚上苦练推销话术,心态和脸皮都稍稍练上来了。见男人不好说话,他立刻改变目标,转而对男人身边的女朋友赔笑脸,热情道:“姐,往景区的公交车都特别挤,抢不到座位还得站一路,你看天气这么热……”

“你他妈还没完了是不是?天气热不热用你说?”男人推开郝立冬,拉着女朋友快步离开。

郝立冬险些栽倒,抱着布袋子稳住身体,脑子忽然一阵晕眩,有点犯恶心,还有点想吐。

这一停下来,怎么就累得不行了呢。他拖着身体一步一步往有树荫的花坛边走,只想马上坐下来喝口水缓缓。

北城的天好像越来越热了,热得他头昏脑涨。他硬撑着疲惫往前走,撑着撑着,腿突然软了一下,紧跟着眼前一黑。

郝立冬感觉自己慢悠悠地走在一条望不到尽头的隧道里,周围全是太阳光的颜色,金灿灿一片,很温暖。他好久没这么舒服过了,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就想这么一直走下去,哪怕没有尽头也行。

连政刚停好车,手机又响了。这大半天,电话一通接一通,他已经接烦了。拿起来一看,是辛远打来的,有点意外。

“喂。”

“连政,你来火车站了吗?”

电话里的语气很着急,连政立刻开门下车:“刚到,出什么事儿了?”

“你赶紧到广场这儿来,就那个便民站后头,有一学生晕倒了,还磕了一脑门的血。我着急检票要走,120我已经打过了,你快过来接下手。”

“行,我马上过去。”

赶到广场,连政都不用细找,便民站后方的几名围观群众及时指明了方位。他匆匆赶过去,越过人群,见地上躺着一名瘦弱的男生,右前额磕破一大块,确实流了不少血,辛远蹲在一旁,正用矿泉水沾着纸巾给对方物理降温。

他上前蹲下,将矿泉水和纸巾直接接过来,继续擦着男生颈部做降温处理,问道:“怎么磕的?”

“应该是中暑了,倒的时候脑门磕花坛角上了,我正好路过,给我吓一跳。”辛远抬腕看了下表,开始检票了,他把纸巾全部抽出来,一一沾上冰镇过的矿泉水放在边上做准备。

“我就知道你要送我,特地晚说了半小时,你看你还是来了。”

“去检票吧,剩下的我来。”

同窗三年,辛远知道连政有多靠谱,便放心地将人交给他:“行,以后有时间上我那儿转转,我老婆一直想见见你,先走了啊。”

对于中暑患者,连政有点经验,顺着颈部向下,他撩开男生的衣服下摆准备擦拭胸部,看到两排突出明显的肋骨。这位学生瘦得身上没几两肉,看样子不光中暑,可能还营养不良。

简单做了降温处理和止血,男生依旧没有醒过来,他又掐了下人中,毫无反应。好在救护车来得很快,连政配合医护人员,将男生抱上担架,发现轻得不像话。刚准备放开,胳膊忽然被扯住。

“不,不去医院,不要救护车……”

男生脸色惨白,带着疤痕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嘴里念叨着“不要,不去”,连政扫了眼地上的布袋子,部分传单被甩了出来。他拿开对方的手,说:“去医院把伤处理下,其他的不用管。”

“都这样了还犟呢?”医护人员大概看了下伤口,“我看你这脑袋估计得缝针,快抬上去!”

“我不去。”

“行了,由不得你。”连政随医护人员,一同上了救护车。

第8章 8.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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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五官清秀稚嫩,睁着一双黑亮有神的大眼睛,嘴巴微微抿起,笑得自然大方,尽管唇峰缺失,显得有些奇怪。连政注意到男孩的人中部位和上嘴唇疤痕颜色,没现在那么深。

将身份证翻过来看了下背面,办证时间为两年前。他又翻回来,这男生与弟弟连卓同年,四月二十号出生,还比连卓大了一个多月,本人却像刚成年的高中生。

他目光落在户籍所在地的云城,一个经济落后的偏远小县城,离北城少说两千公里。不管是不是学生,这个时间点跑低价野鸡团进行诈骗揽客,应该挺缺钱,身边恐怕也没有亲人。

清创时,郝立冬就有点吃不消,一听医生说还要在不打麻药的情况下缝线,吓得慌忙撑着台子站起来。北城是大城市,消费也比南城高,救护车出一趟不知道要多少,刚才已经拍了片子,再来个小手术……

他浑身没劲站不稳当,脑袋也晕晕乎乎,隐约记起医生好像说过什么皮试破伤风,让赶紧再去缴费拿药。那个陪他一起上了救护车,拿走他身份证的男人,进来过一次后又拿着挂号单匆忙离开,到现在都没回来。

不行,不能让他付钱了。

“医生,能不缝吗?”

“磕那么深不缝怎么行?没伤着骨头就不错了。”医生见郝立冬一脸紧张,笑说,“大小伙一个,还怕缝针啊?上回急诊来一五岁小丫头,也磕破脑门,愣是咬牙给坚持下来了,你也挺一挺,就缝个两三针,快得很。”

“……”

伤口一直在疼,跟撒了盐似的。郝立冬确实怕疼,连卓给的一拳和两脚他缓了整整两天,吃完汤面后嘴巴隔天疼得没法大口吃馒头,只能一小块一小块撕开往嘴里塞,细嚼慢咽。

他能忍,但现在不是挺一挺的问题,而是根本没闲钱治疗,银行卡里仅剩的几千块存款不能乱动。略一思忖,他又问:“破伤风能不打吗?我没碰铁锈。”

“谁跟你说碰了铁锈才感染破伤风?”医生简短地向他解释,“器物损伤严重的一般都得打,你怎么知道磕破你脑门的东西干不干净?”

“那,那打破伤风要多少钱啊?”

“你这打的进口的,三百六一针,省得做皮试了。”

“啊?三百六?”郝立冬脑袋顿时更晕了,恨不得直接晕死过去,不用面对现实。怎么会有这么贵的针?吓死谁了。他磕磕巴巴地追问,“我,没要进口的啊,有便宜的吗?国产的就行,不要这么好的。”

连政一进诊室,听见那个叫郝立冬的男生在询问价格,得知后,脸色似乎又惨白了几分。便宜的自然有,他选进口纯粹图省事,万一过敏还得来回折腾。

“是我要的。”他打断对话,走过去将缴费单据递给医生。

“……”

郝立冬转头,呆呆地望着从救命恩人转为债主的陌生男人,很想问他为什么选进口,多出的费用谁来承担?可对方那张自带威严的冷脸让他不好意思张口,总觉得问了会惹人不高兴。

而且从上救护车开始,这人就一直在他身边,主动和医护人员沟通,到医院后帮他跑腿挂号,陪他拍片,现在又帮他垫付医药费。别人好心好意帮他,他更不能计较这笔钱,太小心眼了。

“好,坐下来吧。”医生边做准备工作边交代注意事项,提醒五天后过来拆线。

五天后?过两天就要回南城,郝立冬没法等,正想问医生能不能回当地医院拆线,被男人下一句话给弄沉默了。

“医生,会留疤么?”

“他这个情况呢,多少会有点,不想留的话我再给开个外用药膏,抗疤痕的,回头配合着涂抹。”医生说完,回头看了眼郝立冬的嘴唇及人中,劝他们别对药膏报太大希望,完全去除是不可能的,实在接受不了,可以考虑整形。

“行,”连政说,“先开个药膏吧。”

“得嘞,咱们开始吧。疼就忍一忍,不行抓着你哥的胳膊。”医生以为他俩是兄弟,便指挥连政站到椅子旁边看着弟弟,又叮嘱郝立冬,“脑袋可不能瞎晃啊,一会儿就好。”

兜里手机碰巧响起来,连政掏出来一看,不接估计有的啰嗦,于是和医生说:“你给他缝吧,我出去接个电话。”

看着男人挺拔的身影,郝立冬莫名觉得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在意他的伤口会不会留疤。这位大哥面冷心善,是个好人。

连政找了个安静角落,接通电话:“爸,怎么了。”

“怎么了?”连绍宗要被儿子气到吐血,“今儿你奶奶生日,我让你下午上酒店早点安排,你听没听见?一下午看不见人影,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还不赶紧过来!”

“我说了下午有事儿。”

“得得得,现在赶紧过来!”

“去不了,我在医院。”

这话一出,给连绍宗吓得不轻,连忙问儿子出了什么事。连政向来不爱撒谎,有事说事,以工作忙碌为由老太太肯定不乐意,出去应酬社交更说不过去,也不合适。

没什么是比老太太生日还重要的,如果有,那只能是积德行善,给子孙后代添福,兴旺家族。中暑患者被抬上救护车的那一瞬间,他有了上车的冲动。

“路上碰见一男孩儿中暑晕倒了,磕了一脑门血,身边也没个亲人,我在医院里陪着他,一时半会过不去。”

“这事儿闹的……严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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