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何日还乡 第57章

作者:兰振 标签: 宫廷侯爵 正剧 GL百合

  岳昔钧道:“不敢逾距。”

  那女子坚持道:“你看?了便知。”

  岳昔钧将信将疑地打?开她的荷包,伸指往里?一摸,只摸到一方硬东西,取出借着稀薄的月光一瞧,岳昔钧心中大惊——

  是广惠公主?金宝。

  岳昔钧道:“你窃了——”

  “噤声!”那女子叱道,“不是窃,这就是我的。”

  岳昔钧将金宝塞回荷包,却不还给声称是广惠公主?的女子。岳昔钧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如何证得?”

  那女子道:“只有你手中那物?为?证,你倘若不信,捅了出来,恐怕连你也要遭殃。”

  “怕非如此罢,”岳昔钧道,“若你真是……,我将你放走,才是闯了大祸。”

  那女子道:“你不明白,朔荇人根本?不在意我去不去王帐。既然他们不在意我的生死去向,你让我走了,也算是行善积德。”

  岳昔钧冷然道:“你还是同长官去说罢,我做不得主?。”

  她说着,便催马往长官营帐行去。

  那女子并不死心,仍旧劝道:“我所?说句句是实,我在路上无意间听见朔荇使臣的密谈,朔荇人想要的根本?不是我,他们还觉得我是个麻烦。我若是到了王帐,还不晓得是死是生。”

  然而,岳昔钧不为?所?动,直接推着那女子进了长官的营帐。

  长官听过原委,只说叫岳昔钧将那女子留下,余下之?事岳昔钧便不知晓了。

  几日后,广惠公主?车驾起行,岳昔钧仍奉命送行。

  她骑马行在公主?车舆之?侧,或许是一阵风,也或许是有人掀开车帘——

  岳昔钧瞥见车中正襟危坐的女子,正是那夜出逃之?人。

  只是那双瞧过来的眸子里?,熄了点点星光,只剩下一片死寂。

  岳昔钧蓦然转回头,不敢去看?。她扪心自?问,算得是恪尽职守,不能擅专,那日行事无有半点差错。只是也曾有一瞬想,若是她真放走了谢文?瑛,会如何呢?

  一年之?后,朔荇人毁了和约,战事又起。

  岳昔钧在刀头舔血的日子里?,有时会想起,或许谢文?瑛恐怕真的是生死不知了。

  故而,岳昔钧对谢文?琼隐瞒了此事,怕她听后哀伤悲痛,终日疑思。

第73章 岳昔钧林中似惊鸟

  谢文琼浑然不觉岳昔钧隐瞒了何事, 只说道:“可惜了。”

  二人又说了一阵,谢文琼始终问不出英都是何人,便也作罢了。

  剪了花枝后, 瓶中桃花更加规整, 谢文琼将它置在窗前, 蘸着?晚霞瞧了一会儿,二人静静并坐,是一片和谐。

  赏罢花,岳昔钧与谢文琼便歇下了, 一夜无话。

  翌日, 用?罢早膳,谢文琼想下地做活, 岳昔钧拦住了道:“怀玉陪一陪我,好不?好?”

  谢文琼便打?消了去?田间的念头, 道:“好。”

  岳昔钧铺开一张纸, 笑道:“劳怀玉为我磨墨。”

  谢文琼拿起墨条,在砚上研磨,问岳昔钧道:“若轻是要写字么?”

  岳昔钧道:“非也, 是要作画。”

  “作甚么画?”谢文琼瞧了瞧窗外的桃树,“可是要作一副桃花图?”

  岳昔钧道:“是要做一副水车图。”

  “是要新?做一架水车么?”谢文琼道, “我瞧着?田边的那?架是有些?老旧了。”

  岳昔钧道:“正是如此。”

  谢文琼一边研墨,一边道:“我却不?知,你还有这?般能耐呢?”

  岳昔钧笑道:“不?过?跟九娘学了些?皮毛来。”

  谢文琼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岳昔钧以笔沾了墨汁,不?假思索地在纸上画下了一副水车的工图,各个细部也标得分?明。

  谢文琼赞道:“果然是过?谦了。”

  岳昔钧搁了笔道:“谬赞了, 之后要照着?图样锯出木头来。”

  “是要往林中去?么?”谢文琼问道。

  岳昔钧点点头。

  谢文琼道:“是哪位娘亲去??我和她同往罢。”

  岳昔钧道:“今日不?需锯木,我先往林中走走, 瞧瞧哪桩粗细、材质皆得宜,作出记号来,改日再锯不?迟。”

  谢文琼道:“好极,那?我同你一道。”

  岳昔钧道:“还要劳烦怀玉推一推我的轮椅。”

  “忒也客气。”谢文琼说着?,便伸手搀岳昔钧坐上了轮椅,推着?她往屋外而去?。

  轮椅滚在土地之上,钝钝作响,渐渐入了林中,林中落叶满地,这?钝声又变作沙沙之声,缓缓行来,鸟雀啁啾,天朗气清,倒别有一番野趣。

  岳昔钧在轮椅之上,一双眼目将两旁树木细细看去?,时不?时叫谢文琼暂且停下,伸手摸摸敲敲。谢文琼看不?出门?道,只能瞧见岳昔钧的青丝在风中轻扬。

  谢文琼没忍住上手抚了一下岳昔钧的发丝,道:“你我成亲时匆忙,竟也不?曾结发。”

  岳昔钧也想起了当?时成亲时的情景,笑道:“那?时若是结了发,只怕你要讴死了。”

  谢文琼赧然道:“我以为你是男子而已……”

  “好了,说好了旧事莫提,”岳昔钧道,“如今结发也不?算迟。”

  谢文琼道:“那?今晚便结,我要放在荷包之中,日日带着?。”

  岳昔钧道:“好。”

  二人又往前而去?,林中四下望不?见人影,仿若这?天地之中只有谢文琼与岳昔钧二人,就这?般行到地老天荒。

  倏忽,岳昔钧反手握上谢文琼扶着?把手的手掌。岳昔钧眉目一凛,低声道:“往那?棵树后藏一藏。”

  谢文琼不?解其意,却还是乖乖照做,轻轻推着?轮椅往岳昔钧指着?的那?棵树干粗壮的大树之后藏住了身形。

  岳昔钧如此似惊弓之鸟,不?为旁的,只为她听?见了人的脚步声。有人来此本无有甚么稀奇,但从其轻盈敏捷的脚步中,可以听?出这?人是个习武之人。

  来的除了这?位习武之人,还有另一个人。岳昔钧对于娘亲们的脚步都似刻在骨子里般熟悉,这?两人决计不?是娘亲们。

  乡野村落来习武之人,本就非同寻常,更兼现下是非常时候,岳昔钧不?得不?小心谨慎。

  岳昔钧缓缓弯下腰,从地上摸了几块石子扣在手中,又捡了一截树枝握住。

  脚步声渐进,谢文琼也紧张起来,屏息凝神。

  来的两人在说话,其中,有一人道:“看前方隐隐有屋舍,想必我们并未走错道。”

  岳昔钧听?得这?个声音,虽然有些?讶异,但还是把心放下了一半。

  岳昔钧的另一半心随着?另一个人的开口,也全然放下了。

  另一个人说道:“阿弥陀佛,应是如此。”

  先前那?人道:“也不?知恩公在家否?我们冒然登门?,总归是有些?失礼。”

  岳昔钧朗声道:“岂敢岂敢,二位登门?,蓬荜生辉。”

  岳昔钧丢了石头树枝,向?谢文琼道:“怀玉推我出去?罢。”

  谢文琼便带着?好奇推着?岳昔钧从树后转了出来。只见那?二人一高?一矮,高?个的人身着?青缎短打?,足蹬宝靴,通身的飒爽,而矮的那?位身着?僧袍,手持佛珠,头上失了三千烦恼丝,面目柔和,叫人见了便心生平和。

  这?二位女子见岳昔钧乍然出现,飒爽的那?位笑道:“恩公原来在此处迎接。”

  岳昔钧道:“若非事先不?知,还该迎出十里。”

  那?女子道:“客气了!”

  岳昔钧道:“二位远道而来,还请随我往寒舍歇息。”

  那?飒爽女子道:“还请恩公带路。”

  那?比丘尼也道:“叨扰岳施主了。”

  岳昔钧瞧了一眼谢文琼,见她有些?身处局外的局促,便道:“还未曾同二位介绍,这?位是我的——”

  岳昔钧顿了顿,谢文琼接口道:“挚友。”

  岳昔钧道:“不?错,挚友谢怀玉。”

  那?比丘尼合掌道:“谢施主。”

  岳昔钧向?谢文琼道:“这?位便是莲平庵的空尘师太。”

  谢文琼笑道:“久仰久仰。”

  岳昔钧又看向?那?飒爽女子道:“怀玉,这?位是……”

  岳昔钧有些?犹豫,她不?知英都是否介怀自己之名过?多暴露人前。

  英都一笑,冲谢文琼拱了拱手,道:“英都见过?谢姑娘。”

  谢文琼如闻晴天霹雳,旁的都听?不?见、想不?出,只在心中有一个声音大声道:这?便是那?位英都殿下么?

  谢文琼不?及细想,勉强维持着?笑意道:“幸会幸会。”

  见过?礼,谢文琼便推着?岳昔钧往回?去?。谢文琼心中翻滚:老天爷真是爱瞧热闹,我昨日还暗暗打?听?这?位英都殿下是甚等样人,今日便见了真身了。

  谢文琼一路上瞧瞧打?量英都的身形,不?由在心中和自己比较道:她生得这?般高?大,手恐怕都有我的两个手掌大,看起来真是能上阵厮杀的样子,走起路来也干脆利索,说话毫不?拖泥带水,性情粗见也爽快……和我真真是截然不?同。

  谢文琼心中酸涩,如喝了醋般,却实实对英都起不?了嫉妒之心:岳昔钧喜欢的便是这?般样子的女子么?难怪她对我不?生心思,我和英都一比,果然好似麻雀和老鹰,差得也忒大了些?。

  谢文琼心中有事,没留神脚下绊了一跤,她“啊呀”一声,身子向?前跌去?,手中还记得把住了轮椅,不?叫岳昔钧摔出去?。

  谢文琼紧闭双眼,然而,意料之中的跌倒却并未到来——

  她的一只手被岳昔钧反身死死扣住,而另一只手臂被英都托在掌心。

  岳昔钧关切地道:“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