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悖论 第57章

作者:文笃 标签: GL百合

  摇摇晃晃的,她连着咳嗽了好久,像是肺都快要咳出来似的。

  满目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雪扑簌簌地飘落下来,纯净无暇地落在她脸上。她觉得自己伸出了手,但好像又没能抬起来。

  往侧边看一眼,是在她旁边担架的孔黎鸢,头发凌乱地扑着,被风吹得飘起,看不到脸。

  昏昏沉沉地,好像是在睡。

  付汀梨终于放心地转过头去。

  却又听到她好像在喊她,好像在笑,然后问她,

  “付汀梨,你不是说你最怕冷了吗?”

  她觉得这大概是幻听,但幻听就幻听吧。她顾不上了,只觉得那种?绝处逢生后的畅快感又产生了,于是松弛地笑一下。

  想说“别谢了孔黎鸢,你上次不也是这样背了我一路吗”,想说“我们是不是算两清了”。

  想说“我们还真是倒霉,竟然遇到两次穷途末图的情况,又还真是幸运,竟然两次都置死地而后生。”

  但她说不出这么?多话?。

  只有些费力地睁眼,看天边的雪透过漆黑的夜落到鼻尖,好像是在加州,远处的车辆反复地播放《加州梦》。

  她被冷空气呛得浑身都好疼,甚至产生幻觉,觉得口腔里有熟悉的血腥气弥漫开来。

  终于阖上眼,有片冰凉的雪落到眼皮上。她又笑了一下,发出的声音像是沉在了雪层里,模糊不清,

  “雪真好看啊,孔黎鸢。”

第32章 「生日礼物-P」

  “真的下雪了吗?”

  沉甸甸的眼皮上?, 突然有冰凉凉的东西落下来,缓慢透过薄薄一层皮肤,沁进敏感的神经末梢。

  付汀梨迷迷糊糊地冒出一句。

  旁边便传来一声笑, 裹挟着高密度的体温, 像是舒缓而松懒的海洋, 从容不?迫地裹过来。

  她有些费力地睁开眼。

  原来不?是雪。对了,她们?刚刚还在加州的荒郊野外, 她心里想的, 是祝木子和Amanda买的喷雪, 喷出来的那些白?絮。

  加州的夏天怎么可能?会下雪呢?

  付汀梨缓过了神,那眼皮上?濡湿的东西有些粘稠,遮挡了她的大部分视野,将一切渲得模糊又朦胧。

  然后又轻轻从眼皮上?滑过去,带动她的眼睫毛微弱的颤动。

  明明是凉的, 却又像一根细细的引线,所到之?处,皆留下剧烈燃烧过的迹象。

  付汀梨觉得痒。

  朦胧视线还没来得及聚焦, 手就懒懒地抬起,试图将那缕引线抓在手心里。

  但引线太滑, 她抓不?住。

  于?是迷迷糊糊间, 手顺着这引线溜走的方向, 去追。

  房间里昏黄光影流淌, 又带了点萎靡的蓝,黯淡如掺了水的迷幻油画, 投在天花板上?。

  望到侧躺在她身边的女人时, 视线终于?有了焦点。

  缓慢聚焦在女人侧腰处,那鲜红飞鸟纹身的位置。

  被及背的黑发挡去了些, 发尾有点湿,带着微卷,打在那鲜活的红色飞鸟上?。

  在灯光下,竟然也带了点偏葡萄色的红调。

  腰部皮肤细腻而过分白?皙,与?濡湿黑发形成对比,让那张扬浓烈的鲜红飞鸟,显得越发绮靡迷眩。

  仿佛下一秒就要飞出来,有种即将亡命天涯的美。

  “酒醒了?”女人点一根正在燃烧的烟,火光隐隐若现。

  付汀梨恍惚盯着女人的腰背。

  ——原来那濡湿的引线,是女人的发尾。

  那算是牵引那红色飞鸟的线吗?

  大概是酒精对她的效用太大,只喝那么一两口?,思绪就开始飘到天涯海角。

  见她许久没反应。女人微微侧头?,掀开眼皮望她,有些讶异,

  “酒精过敏真这么严重?”

  “没有,就是有点头?晕,记不?起来事。”付汀梨缓过神来,凑近了些,望女人指尖的烟。

  女人大笑,很自然地伸过来。

  她凑过去,吸一口?,把?过了肺的烟全都呛出来。她似乎已经迷恋这种感觉,有点痛,但又足够剧烈。

  适合当作这次旅途的标识。她想,大概以后再抽这个牌子的烟,她都会想起这次短暂而惊艳的旅途。

  那也会想起这个女人吗?

  “那刚刚的事你?都不?记得了?”女人的嗓音清醒而慵懒,打断了她的思绪。

  “当然记得。”

  怎么可能?不?记得这种事?这个轰烈夜晚的结尾不?可能?平平淡淡。

  她记得,到了酒店,空气中飘着淡淡柑橘清新剂味道。她记得她被女人按在墙边,双手被高高举起,摁在墙边疯狂接吻,也记得女人的腿环住她腰时的触感。

  空气中的柑橘调,在这时候已经变淡了。

  ——但只要再吸一口?气,女人浓烈而漫长的吻,仿佛就还留在她的呼吸里。

  付汀梨的酒劲还没完全缓过来,下巴趴在女人手臂上?,对着那红色飞鸟研究,

  “这只小鸟是什么时候纹上?去的?”

  女人笑一下,大概是笑她说“小鸟”时有些昂扬的语气。

  等笑完了,才吐出一口?白?色烟雾,缓慢地答,“前阵子吧。”

  “刚纹没多久?”付汀梨有些惊讶。

  “前阵子觉得好看,就纹了。”

  付汀梨点点头?,觉得这符合这个女人的逻辑,毕竟这个女人要是真按常理来做什么事,也不?会拦下她的车。

  “确实挺好看的,这只小鸟。”

  她用手指,轻抚过红色飞鸟的翼,那上?面有些游离的线条。

  女人垂下眼睫,轻轻抚着她的金色头?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对着那些线条研究了好一会。付汀梨心里有了数。

  然后突然想起一件事,于?是便胡乱地套了一件T恤,光脚踩到地毯上?。

  “怎么了?”女人望着她翻箱倒柜。

  “给你?的脚上?药。”

  那双马丁靴买的不?是很合适,两天的路程走下来,女人的脚踝被磨损得泛红破皮。

  她有些后悔买这双马丁靴。

  女人却不?在意,也不?让她买新的,就这么穿着到处走。

  她知道这个女人会说自己不?怕痛。

  但还是买来了药,每次到了地,或者做完,瞥见女人脚踝处的磨伤。

  总归是有些在意。

  这是愧疚吗?她这么想着,便翻箱倒柜地找自己昨天买的药膏。

  在外套口?袋里找到之?后,手指碰到个冰冰凉凉的链条,是那条项链。

  她愣了一秒。

  忍住好奇想要查看的冲动,还是只拿了药膏出来,把?项链留在口?袋。

  一转眼,迎见女人盯着她的目光。

  觉着自己幸好忍住,没让自己多余的好奇心,打破她们?的规则。

  然后扭开药膏,很随意地盘腿坐在地上?,自顾自地捏握着女人的脚,就着蓝黄色光影,上?着药。

  烟雾弥漫,女人自上?而下地盯着她,黑发垂落下来,

  “就这么在意?”

  “那你?就那么不?在意?”付汀梨头?还有些发晕,好声好气地说,

  “知道你?不?怕痛,但这样下去要流脓发炎的,到时候就不?好看了。”

  “就只是因为?觉得不?好看?”女人声音从头?顶传过来,有些慵。

  “差不?多吧。”付汀梨没往下想,坦诚地说,“我很喜欢漂亮的东西,所以想让漂亮的东西一直漂亮下去。”

  女人停顿了好一会,没接话。

  等付汀梨上?完了药,抬头?,才发现女人正盯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她抬起头?。

  女人缓缓掐灭那只刻度已经燃烧完的烟,不?轻不?重地笑一下。

  然后轻抬起她的下颌,又吻了下来。呼吸间隙,轻轻地说,

  “那你?和我正好相反。”

  正好相反是什么意思?

  ——是指女人根本就不?喜欢漂亮的东西?还是指女人喜欢漂亮的东西,所以也享受漂亮的东西在最漂亮时被摧毁时的愉悦感?

  付汀梨会这么想,是因为?她的确在身旁遇见过这种人,甚至是癫狂地迷恋这种行为?。

  她不?接受、也不?认可这种将摧毁生?命视作享受愉悦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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