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悖论 第34章

作者:文笃 标签: GL百合

  “你是?不是?热了?”她吹着咸腥味的海风,突然想起这件事。

  临时订的房间没有空调,这里又正好是?夏天,六月份,加州很热的一个月。

  房间不够宽敞,又没有空调,关了窗户便潮湿闷热,刚刚这么久,她洗过之后又出了汗,想必女人也是?,才会倚在?窗台上吹风。

  “还可以。”女人的手轻轻抚过她的头发。她似乎很喜欢她的头发,刚刚也一直在?抚弄。

  “不过我不太喜欢超过三?十七度的天气。”女人又不经意地说?。

  付汀梨皱了皱鼻,“那你喜欢冬天?”

  女人侧头瞥她,大概是?觉得她皱起的脸不太好看,伸出手按了按她的鼻尖,似乎是?想要把她皱起来的鼻子按回去,又似乎是?一种不动声色的亲昵,

  “难道你喜欢夏天?”

  “比起冬天来说?,还是?更喜欢夏天吧。”付汀梨几乎没经过思?考就?说?,“我比较怕冷,之前在?上……在?国内,只要一到冬天就?会生冻疮,而且手脚怎么都凉得不行。”

  “可能是?因为小时候,在?大冬天被冻过一次。”她尽量不涉及太多太复杂的真实信息,尽管这是?她第一次结识这样的旅伴。

  女人望了她一会,然后点点头,“那我也差不多。”

  将目光移向窗外遥遥的海面,停顿了一会,才继续往后说?,“小时候大夏天出过一次事,挺不好受。所?以超过三?十七度的天气,我都挺讨厌的。”

  付汀梨明白她的意思?,“我能理解。”

  女人又转过视线,望着她,表情令人捉摸不透,“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卡紧三?十七度这个数字?”

  “这不重要。”付汀梨笑了一下。

  然后微微抬起手,指腹碾过女人颈下的皮肤,是?细密的汗水,在?亮光下汗津津的,像掉落的鳞片。

  “重要的是?,现在?可能超过三?十七度了。”她说?。

  女人摊开?手,“也有可能没超过。”

  语气像是?毫不在?意,“而且,就?算超过了能怎么办?”

  “你等我一下。”付汀梨说?着,转身就?急匆匆地出了门。

  她不知道被她留在?房间的女人后面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也不知道女人又看了她的背影多久。

  只是?匆促地又跑到刚刚那家快要倒闭的便利店。店员惊讶地问她“这么快就?用完了”。而她不管不顾,没有接店员的话。

  而是?在?堆得凌乱无章的物品里,花了好大的力?气搜寻,眼睛都找花了,才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付款的时候,对着一脸莫名其妙的店员,心平气和?。

  然后在?店员的目送下,拎起刚刚买的东西就?又往后跑,吹着来自太平洋的海风,跑过夏夜潮湿热濡的两条街,气喘吁吁地回到旅馆房间。

  女人正在?碾灭自己手中的烟头,快要熄灭的火星表示:这根烟已经燃到了尽头。

  见到她一身汗地跑回来,有些惊讶地抬了抬眉,

  “你做什么去了?”

  付汀梨呼一口气,没来得及喝水。只掏出自己刚刚紧紧揣在?兜里的手。

  左手往前一伸,是?刚刚去便利店买来的测温计,

  “要是?没超过三?十七度,那就?皆大欢喜,直接睡觉。”

  女人碾烟头的动作一顿,望住她的表情有些模糊。

  她盯着手里的测温计,直到这上面的数字显示35.3,她才松口气,

  “没有超过,那你应该能睡个好觉。”

  女人却不盯那个数字,只盯着她,“你这么辛苦跑一趟,就?是?为了下去买测温计?”

  付汀梨坦诚点头,“我不喜欢模棱两可。既然你讨厌,那就?会睡得不舒服,就?会烦躁。

  而且我想,要是?让我在?一个冷得出奇的房间里睡觉,我也会难受。”

  她始终没去问女人为什么卡死在?三?十七这个数字,甚至也不觉得人的体感能敏锐察觉到室温如此细微的变化。

  但她凭借自己的感受去推论,既然是?童年时候出的事,那肯定?比她想象得难受,才会在?灵魂里烙下“三?十七度”的印记。

  女人点头,算是?认可她的话。然后又问,“那如果超过了呢?”

  付汀梨揣在?衣兜里的右手一直没有拿出来,手被硬卡边缘硌出痕迹。

  是?乔丽潘偷偷塞在?她衣兜里的卡。她在?这一路上都攥着。这会悄悄松开?,手里汗黏黏的。

  她摇摇头,说?,“没想过。”

第24章 「抵押生命-P」

  付汀梨当时的确没有想过要怎么?做。

  但后来?, 她在订第二个晚上的房间时,唯一坚决的要求就是得有空调。

  再次攥住自己兜里的那张卡,她想的是:其实如?果, 当时测温计上的数字真的超过三十七度, 她应该还?是会换个房间。

  当然, 当天晚上的结果是,这个房间并没有超过三十七度。

  确定这件事后, 她看着女人颈下细密的汗水, 还?是噔噔噔地下楼, 不厌其烦地跑了两趟,不依不饶地和老板磨嘴皮子。

  最终找旅馆老板要来?了一台扑簌簌吹着她们的风扇,晚上又敞着窗户吹海风。

  屋内的闷湿潮热才缓慢散了去。

  不光是女人,后来?付汀梨自己也觉着热。但这个女人很奇怪,在她没问之前, 顶着薄密的汗水也一声不吭。

  不像是光忍着。而像是,就算是自己最厌恶的事情,也不太在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偏偏, 做那种事的时候最浓烈。而付汀梨喜欢浓烈,她觉得这个女人身上的一切, 对她来?说都刚刚好。

  一切都皆大欢喜, 除了睡一晚上被咬的蚊子包, 让付汀梨多挠了几下。

  旅途的第二天, 她们继续开往洛杉矶。到底是出来?自驾游锻炼过几趟,休息一晚上, 付汀梨的精力恢复得七七八八。

  倒是昨晚一直不让她安分睡觉的女人, 上了车之后,稍有些颓丧地仰靠在车座上, 一直眯着眼,不知道是在睡,还?是在休息。

  头发被风吹得很乱,软顺地飘在脸上,也没心思?理。

  付汀梨看了一会,想把上车前打开的电台关了。

  女人却懒懒出声,“别关。”

  “那我把音量调小一点?”付汀梨问。

  女人没有马上回答,像是困得厉害,过一会才从鼻息里溢出一个“嗯”字。

  像只贪图阳光的猫儿?。

  ——不过,用“猫儿?”这么?温顺的动物来?形容这个女人不太合适。

  她很不温顺,有种平静又疯狂的特质,类似在隐匿着什么?的美感。

  她既不像世界上的任何一种动物,也不像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

  付汀梨这么?想着,又觉得自己的形容未免太过夸张。便?没忍住,笑了一声,然后去把广播电台声音调小。

  里面是一尘不变的《California dreamin》,还?有主持人蹩脚的外语,这次像是阿拉伯语,叽里呱啦的,她一句没听懂。

  于是只剩下那首歌。

  女人阖眼,融下来?的日光顺着风,淌在她轻微颤动的睫毛上。

  随意搭在车边上的手在晃动,手指在随着节奏叩着车门。

  风刮得很大,将女人顺直的长发吹得扬起,正好有一缕发飞过阳光,划开空气,又正好落到付汀梨伸出去调旋钮的手上。

  黑发停留将近一秒,流过腕心,穿过手指缝隙。然后又从指缝中淌走。

  一切都刚刚好。

  付汀梨不可控地想起昨晚,蓝绿色光影的旅馆房间内,女人被汗濡湿的发也不止一次这样经过她的手,她的锁骨,她的肋骨……甚至晃晃悠悠、不痛不痒地垂落到她的尾椎骨上。

  只一缕头发,都有这样神奇的本事,惹得人的每一块骨头都跟着发麻发痒。@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嘀——”

  一声尖锐的汽笛,拽出付汀梨恍惚的思?绪。她慌慌张张地攥住方?向盘,让后面横冲直撞的车先走。

  等车开走了。

  又如?梦初醒般地去看副驾驶的女人。女人像是根本没有注意这个发生在马路上的小插曲。

  付汀梨甚至怀疑,如?果这时候她们意外出了车祸,女人仍旧会这么?懒懒阖着眼皮,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叩车门。

  与?她一同奔赴死?亡之旅。

  ——而且头发仍旧飘得很乱,遮住大半张脸,也不愿意伸手去顺一下。

  付汀梨看了一会,还?是叹了口?气。

  将自己头上戴着的鸭舌帽摘下来?,将女人恼人的发全?部收束起来?,盖在了女人头上。

  她看到女人轻叩车门的动作一顿,而那首《加州梦》还?在半空中盘旋。

  她知道女人会说自己不怕痛。但还?是主动解释,“风打在脸上,要痛的。”

  “我不怕痛。”果不其然,女人这样说,没什么?语气。

  “我怕你痛的嘛。”

  这样一来?一往的对话已?经进行过多次。

  付汀梨没所谓地转头看路,风却把她自己的头发吹乱,打在脸上,甚至有些痛。

  她毫不在意地往后一撩。比起痛,还?是痒更让人难以忍受。

  就在这时候,电台里的歌正巧放到一句:

  /If i was in L.A.

  如?果我在洛杉矶/

  下意识地去望,便?看到女人已?经停下叩着车门的手,将头上的蓝色鸭舌帽帽檐轻抬起来?,若有所思?地望住她。

  望她在灿溢日光下的眼,望她那些东一点西一点的靡红蚊子包。

  突然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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