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悖论 第124章

作者:文笃 标签: GL百合

  可孔黎鸢没让她继续下去,而是在波光粼粼的冷汗里,同?她十?指相扣。

  不由分说地将她吻住。

  高海拔氧气稀薄,她温凉的唇贴近她,用一个异常酣畅而痛快的吻,夺走?她肺里的氧气和所?有的跑题。

  吻到最后心肺都有点?痛,像是在向她诉说这场情早已向她布下天罗地网。

  恍惚间睁开眼,她看到孔黎鸢抵住她的额头,温热鼻息打在她的脸颊。

  她朝她笑?,眼边隐约有她的金色头发游离,比刚刚那个吻还?要浮靡。

  “付汀梨,我不会后悔。”

  在这一刻她想她不会忘记,这天她在陈旧而颓废的十?字架面前,同?一个女人横冲直撞地结婚,然后接一个共享心肺的吻。

  已经?比任何誓词都要动人。

  -

  再回到低海拔的旅馆房间,已经?算是深夜。

  其实付汀梨能感觉到,在今夜轻飘飘的几句自述之后。

  孔黎鸢面对被自己?活生生揭开来的那个疤,表现得已经?比她以为的要好。

  虽然她仍然止不住怀疑,有可能这仅仅只是一种游离的温和。

  但回到旅馆之后,孔黎鸢并没有再说其他?,只是很配合地让她给她换纱布,上药。

  在这之后,便很聪明地一直抚摸她的金色头发,也没让她有时间有精力来说其他?。

  以至于,当付汀梨再次将唇抵在女人的耳后,肋骨很用力地贴近女人的尾椎骨时。

  像是骨骼在用力向对方生长,在汗流浃背间她再也想不起其他?。

  直至她眼皮昏昏沉沉地挨住下眼睑,受伤的腿被很小?心地握住,而后搭在这人腿上。

  才?在恍惚间发现,孔黎鸢头一次在这个时候没有倚靠在墙边,抽一根模糊而气息甜腻的红酒爆珠烟。

  而是很小?心很妥帖地,将湿凉凉的脸埋进她微凸起来的肩胛骨。

  “孔黎鸢,你怎么还?在出汗?”她稀里糊涂地问。

  而女人只是轻轻笑?了一下,又用手指轻轻刮过她的眼皮,音色沁着一点?潮湿的疲懒,就已经?像是带有让她献祭的魔力。

  尽管她只是模模糊糊地和她说了两个字,

  “睡吧。”

  在彻底入睡之前,她知?晓,孔黎鸢将她的戴着戒指的手牵得很紧。

  于是她又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拍了拍孔黎鸢的后脑勺,想再说点?什么。

  但下一秒就果真睡了过去。

  直至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极为剧烈的一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还?混杂着一些淅沥而模糊的水声。

  她猛地睁开眼,心跳很快很快。

  一摸身旁,是凉的,空的,没有人。彼时,黎明还?没浮出,深夜还?在她眼皮子底下凝视着她。

  整个房间是黑的,但淌了一些窗帘的灰蓝色进来,像公路电影主角分别之后的梦醒时分。

  付汀梨茫然地在黑暗之中环顾四周,她找不到孔黎鸢。

  但她相信孔黎鸢不会把她扔下。

  于是有些费力地撑着自己?站起来,随意套上一件充盈着桂花气息的T恤,光脚踩在地面,刚踏了一步。

  她自认为脚步声很轻。就在这个时候,浴室的细小?水声还?是停了。

  这一刻她有种难以言明的直觉——孔黎鸢就在浴室里。

  没有开灯,或许是站着,或许是坐着,一个人,孤零零地,躲在一个潮湿密闭的空间。

  她们中间只隔着一扇单薄的玻璃门。可孔黎鸢在门里面想什么,做什么呢?

  付汀梨没有拄拐,而是用手撑着,一步一步往那边走?过去,皮肤隔着金属戒指抵在墙边,有些疼,有些凉。

  但她已经?认定这是她们的婚戒。

  她艰难推开那扇异常单薄的门,灰蓝色光影跟着她推开的缝隙淌进去,隐隐照亮一个被水浸透得有些模糊的女人轮廓。

  当然是孔黎鸢。

  湿气疯狂地往外涌,孔黎鸢靠坐在冰凉的墙面,湿着头发,穿一件印花T恤,光着腿。

  弓着背,脸埋进膝盖之间的空隙,蝴蝶骨从湿透的T恤中往外凸起。

  像是蜷缩在孤独空间的幼鸟,不被人发现就会永远被囚禁,直至生命悄然凋谢。

  “孔……”付汀梨恍惚间张唇,只说了一个字,喉咙就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而孔黎鸢像是发现她的到来,微微抖了一下。紧接着很迟钝地抬头,目光迷茫。

  直到很漫长的一段留白之后,才?像是终于聚焦,认出她是谁。

  然后垂了垂睫毛,对她有气无力地笑?一下,“是不是把你吓到了?”

  付汀梨很缓慢地撑着自己?走?过去,光脚淌着浴室里那些冰冷的水。

  也许她在这一刻应该说些什么。但她突然发现自己?变成一个连说话都困难的小?孩。

  于是她只是走?过去,在孔黎鸢格外迷离的目光下,坐在了她旁边。

  受伤的腿本来悬着,但孔黎鸢很配合地将腿垫在下面,不至于让她石膏也浸到水。

  腿贴在冰冷的瓷砖上,连皮肤都紧缩。但她没有退缩,只是这样?坐着。

  因为她知?道孔黎鸢现在大概觉得很热很不舒适,但这种时候这个女人的体温却很凉。

  于是她有些鼻酸地展开双臂。

  孔黎鸢就很顺从地将脸埋进她的锁骨,整个人快要蜷缩在她怀里。

  浓烈而缱绻的桂花气息飘过来。付汀梨主动说,“这个沐浴露的味道很好闻。”

  “桂花,上次在萨利哈家?里用的那种。”孔黎鸢笑?了一下,但声音很没有力气,“后来我就一直在用。”

  付汀梨的心口泛起涩意,她不知?道孔黎鸢在北疆那段时间到底有多开心。

  才?会在回来之后买很多萨利哈给她们的糖果,用同?样?香味的沐浴露。

  “我也喜欢。”她只能这样?说。

  “你不要担心我。”

  “我没有。”付汀梨知?道自己?撒谎了。

  孔黎鸢大概也知?道她在说谎,试图和她解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就是做了一个梦,然后觉得好热,想起来洗个澡,洗了之后还?是热,就在这里面坐一会,觉得比在外面舒服。”

  “做了什么梦?”

  “梦到火。”

  “是那场火吗?”

  “是,火烧得很大,我很热,然后她掐住我,说我已经?得到这个世界上太?多太?多爱,所?以最应该在爱里死去。”

  “这句话不正?确。”付汀梨紧紧抱住她,一遍又一遍地强调,“不正?确。”

  “好,不正?确,不正?确。”孔黎鸢才?像是在哄她的那一个。

  付汀梨却能听出来女人呼吸里的杂乱,于是她用力抱住她快要被折断的背脊,知?晓这一切还?是终于来了。

  她早就猜测,如果是那么风平浪静的一件事。

  如果是接几个吻、做几次就能忘记这一切,那孔黎鸢不会让自己?孤独游离在这世间这么久,只为了让她不被自己?困住,可以想走?就走?。

  可她还?是低估了心疼这种情绪的强大。这几乎让她变成一个盲目到想要胡乱求医的人。

  她用手指抵住孔黎鸢的后颈,想要疯狂地按住她的唇,甚至想咬她一口,用疼痛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可是在这之前。

  滚热的液体先淌到了她的喉咙。这很直接,很像是给她一把刀,挖她的心割她的骨。

  又像是有一把火,从骨头缝隙里透进去,洇进她的五脏六腑,烧尽她的血。

  她的手无力地缩了起来,紧接着,很迟缓地意识到——孔黎鸢哭了。

  孔黎鸢怎么会哭呢?那么强大那么无坚不摧的一个人……

  污蔑她谩骂她的谣言没让她哭,那一场燃烧一切的大火没让那个十?岁就所?向披靡的孔黎鸢哭,被无数个利益方逼到孤立无援的境地没让她哭,就连在悬崖边那一个吻里她只是掉了一滴咸涩的泪……

  究竟是什么事,会让这个人在这个时候哭成这样?,到了全身发抖的地步?

  付汀梨慌乱到几近要将这一个真真切切的事实认作荒唐。

  而这个事实很快便将她压得动弹不得。过了很久,那些滚烫的液体变得更为真切时,她不得不颤抖着声音问,

  “你哭什么啊孔黎鸢?”

  在这一个问题之后,孔黎鸢将她抱得更紧,一滴又一滴滚烫的液体淌到她的颈下。

  她好想替孔黎鸢擦眼泪,可偏偏这个女人无声无息地环抱住她,哭得也无声无息。

  良久,孔黎鸢终于发出声音,气息紧贴着她的肩胛骨,有些凉,

  “我心疼你。”

  “你怎么会心疼我?”付汀梨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你推开这扇门,看到这样?的我了。”大概是因为在哭,孔黎鸢说得很模糊。

  付汀梨恍惚间看向被她推开的这扇门。

  雾面玻璃被水汽充盈着,很模糊,映着抱在一起的两个年轻女人,淌在灰蓝色的地面,敞开的皮肤都漾着水光。

  一个仰靠在墙边,受伤的腿搭在另一个人的腿上。另一个人把脸埋在她的怀里,背对着这扇门,蜷缩着。

  很亲密很狼狈,像拥抱又不只是拥抱。

  一对崭新爱人之间的拥抱,映出来的影子竟然很像是生长得奇形怪状的怪物。

  她静静地看了一会,知?晓孔黎鸢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只觉得由孔黎鸢来说这句话,简直太?过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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