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悖论 第115章

作者:文笃 标签: GL百合

  不知过了多久,有滚烫的液体滴到她眼皮上,紧接着?又滚到下来,被?唇卷入到她口腔里,渗进四肢百骸。

  这是她们以爱人为名的第三?个?吻,在悬崖边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于是她知晓,孔黎鸢已经清楚她的答案。

  为什么是我?

  ——是men seni jaksi koremin。

  ——因为我清楚地看见了你。

  我的命运。

第55章 「私有份额」

  鼻尖埋进她的锁骨, 眼睫毛绒绒地刮着她的下巴,手从下往上环住她的肩膀。

  脊背弯曲着,掌心托着她的蝴蝶骨。

  ——这时候的孔黎鸢, 像一只蛰伏在蛋壳里的初诞幼鸟, 沉默而?萎靡地将她抱得?很紧。

  付汀梨不止一次地想, 这种高密度的拥抱坚逾胶漆,只在爱人之间私有。

  透着一层薄薄的皮肤, 彼此骨骼都凉瑟, 像一棵生长在一起的树, 旷日积晷也不变。

  “你会记得?我?吗?”

  是孔黎鸢的声音。

  这句话和呼吸频率几近同频,让付汀梨产生错觉,好像孔黎鸢的声音是从她心肺之间发?出,再无其他介质侵扰。

  日光透过蓝色窗帘和绿色塑料窗纸,像融化的蓝冰掺了点绿油, 淌到眼皮上,成了一种浓郁迷眩的蓝绿色调。

  付汀梨轻轻笑一下,真是稀奇, 孔黎鸢竟然也会说梦话。

  还说得?那样模糊,是那样一句呓语。

  她怎么可能不记得?她?

  她怎么可能忘得?掉她?

  怎么可能忘得?掉, 她们在悬崖峭壁边, 在离粉身碎骨就差两尺多?的距离里, 留下的那样一个吻。

  那一刻白昼彻底浮出水面, 她们脚踩崖边碎石,地球永不停息的自转沦为陪衬。

  后来她们发?现敞篷车有软顶。

  于是, 付汀梨仰靠在车座上, 灰蒙蒙的车顶盖住太阳的目睹。

  海平面透过灰调车玻璃,落满太阳的视线, 孔黎鸢和她十指相?扣,扶住她的脚踝,在那一轮圆日彻底漂浮起来时抬头,鼻尖沾了一些水光。

  脸庞波光粼粼,像冲出水面的人鱼,笑得?含情又迷离,眼边也有咸湿水光悬浮。

  而?她是被她夺走氧气?的海,稀薄而?低迷。

  最开始她想不到,她们还会留一点别的东西?在这片陌生而?浪漫的崖。

  起因是孔黎鸢无名指指关节上的伤口又裂开。

  付汀梨单脚蹦着回到车上,把副驾驶的储物箱打开,那一沓创可贴下,有其他的盒装物品漏了出来。

  她坦坦荡荡地把储物箱再合上。再回头,迎上孔黎鸢深邃的眼。

  在轻轻一声叹息后,孔黎鸢掐握住她诚实的脉搏,伤口沁出来的血红印迹。

  以及那清醒而?慵懒的一句,“看来是真的长大了。”

  以至于在回去的路上,付汀梨又胆战心惊地睡了一路,很害怕自己腿上的石膏需要重?新打。

  虽然目前来看,还没到这个程度。

  孔黎鸢显然比她要睡得?熟得?多?。而?她无聊地睁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孔黎鸢还有些濡湿的发?,嗅着孔黎鸢身上传来的桂花气?息,时不时犯困打个哈欠,拍一拍孔黎鸢的肩。

  跟哄小孩睡觉似的。

  虽然付汀梨根本没有过这种经验,但她还是因为自己想到了这个巧妙的比喻而?笑出声。

  孔黎鸢像是被她这声笑吵到,眼睫毛轻轻扇了扇,刮得?她下巴有些痒。

  付汀梨立马噤了声。

  下意识紧闭眼睛,过几秒,感觉孔黎鸢没有什么其他动?静。

  又偷偷摸摸地半掀开眼皮,目光跃过孔黎鸢的发?顶,看那个被放置在侧柜上的火机。

  ——大半个掌心大小,纯黑色为底,上面涂着一些乱而?不杂的红色线条,可以看出来是那只红色飞鸟纹身的底稿被拓印在上面。

  孔黎鸢终于有了一个有特征的火机,和以前那些不知道从哪里拿过来的相?比,这个火机像是彻底属于她自己。

  机身另一侧还贴着一张老?照片。

  照片里,是在重?庆拍摄的老?街,右下角的角落,有个理发?店,两旁灯球五光十色,玻璃门上写着小玉理发?店几个字。

  但照片太大,所以被剪下一角,就只是那“小玉理发?店”的一角,用粘稠胶质牢牢贴在了红色飞鸟的另一侧。

  第一眼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但看久了,竟然也觉得?这是一种晦涩诡谲的艺术。

  从洛杉矶到这里,今天在悬崖边,孔黎鸢才抽第一根烟。

  付汀梨也才发?现,被孔黎鸢拿走的那一张老?照片,竟然以这种方?式彻彻底底地留了下来。

  “你发?现照片被我?偷走了吗?”孔黎鸢突然发?出声音,很清醒,像是根本没有睡着,又像是刚刚被她吵醒之后才缓过来。

  付汀梨意识到这个女人很喜欢用“偷”这个词。她不喜欢这样的词被用在她们两个之间。

  “发?现了,所以这不算是偷。”她不动?声色地皱了皱鼻子。

  孔黎鸢在她皮肤处笑,气?息打得?她有些痒。等笑完了,又懒懒地问?,

  “什么时候去的重?庆?”

  “就二十岁生日之后不久吧……”付汀梨眯着眼回忆,

  “那时候重?庆有个展,我?朋友给了我?票,回国来看。不过那个展和我?平时看的风格还是不太匹配。我?没看到多?少喜欢的作?品,所以也没待多?久,玩了两三天就走了吧。”

  “仔细算算,那大概就是,二零一七年七月,你那个时候也一直都在重?庆拍戏吗?”

  “我?在拍《蓝色书本》。”

  “就正好七月在?”

  “其实我?六月底就在了,一直到年底拍完才走。”

  “这么久啊,那正好撞上了。”付汀梨先是意外,紧接而?来的是浓厚的可惜,

  “只可惜照片拍到了,人没能遇上。”

  “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其实我?也记不太清到底是什么时候拍到的了。”

  事实上,那个时候的付汀梨是个实实在在的游客,拿着新买的富士相?机,走到哪拍到哪。

  只觉得?重?庆这个城对她来说风光太过新奇,也从来没想过,那些被她零零散散拍下来的照片里,会有一个“小玉理发?店”。

  “有一段时间我?特别喜欢用相?机拍照,也去了很多?城市旅游,拍了很多?风景照。

  后来我?回上海,带着相?机磕磕碰碰的不方?便,也没那么多?闲情逸致再去拍好看的照片。

  就把相?机也卖了。

  那时候把内存卡里的照片全都导出来,然后就发?现了这一张。”

  “才知道,原来我?这么早就去过小玉理发?店了。”

  说到这里,付汀梨笑了一声,“好巧啊,孔黎鸢。”

  她想如果是祝木子听了这事。大概又要感叹一句“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了。

  “是啊,好巧。”孔黎鸢似乎有些游离,过了一会,才有些慵地问?,

  “如果你那个时候遇到了我?,你会和我?说什么?”

  这倒是个新鲜的问?题。

  付汀梨仔细想了想,仿佛重?庆潮湿火热的夏日又飘到了眼前。

  她再次站在那家?破旧老?调的小玉理发?店之前,看到那个戴蓝色围巾的孔黎鸢,蹲坐在路边,抽一根火星散漫的烟。

  于是她缓缓踏着水洼走过去,迎着女人微微抬起来的眼。

  “孔黎鸢。”她先是喊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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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黎鸢没有说话,只是懒洋洋地吐一口气?,充当回应。

  然后她笑一下,用下巴磨一磨孔黎鸢有些扎人的发?,轻轻地说,

  “我?们当一辈子的爱人吧。”

  这句话的时机显然不太对。但孔黎鸢却将她抱得?更紧。

  好像和她一起回到了重?庆。

  回到小玉理发?店前漾着水光的马路,在跳跃的潮亮火光里,目光含一个浓烈的笑,然后直接牵她离开。

  在敞开马路里和她说,

  “好啊。”

  -

  再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变暗了许多?。原来睡意是真的很容易被传染。

  付汀梨迷迷糊糊地,想阖着眼皮睡个天昏地暗,哪怕此时此刻是世界末日。

  又瞥见孔黎鸢睡得?很沉的脸,突然就又不想睡了,她只想这么看着孔黎鸢。

  然而?看了一会,她又想起一件事。

  是在今早,她昏昏沉沉地将头倚靠在车门上,在车子发?动?之前,看到孔黎鸢将两盒烟放在车前。

  是同一个牌子,蓝绿色包装,一盒是祝木子她们扔过来,皱皱巴巴的。另一盒是Nicole所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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