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悖论 第110章

作者:文笃 标签: GL百合

  她靠着车门,微微低头望她。

  面巾被风吹得飘起一角,像一场摇摇晃晃的风情?绮梦。

  然后又伸手,轻轻刮她皱起的鼻尖,问,

  “你这?是哪里来的标准?一场只做三天的朋友都可以,爱人反而不可以了?”

  明?明?五年前,她们见第一面,她用平静得近乎没有?任何情?绪的语气问她相同的问题。她却大大方方袒露自己的情?-欲。

  而现在,岁月蹉跎,她们对外都很坦然地?认定?彼此是“爱人”,被道一句“相爱”没有?谁会否认。

  她再问她,含情?脉脉。

  她却只期望,纵使将情?-欲抛却,她们也能爱到最后,甘愿做一对有?情?人,誓死不渝。

  付汀梨被刮得鼻子有?些痒,佯装的冷漠被戳破。她也不恼,只是弯着眼笑出声,然后特别坦诚地?说,

  “你也说是一场三天的朋友了。那自然是因为从旧金山到洛杉矶只能同三天路,所以才什么?事都可以毫无顾忌地?去做。”

  风将她们的气息缠绕在一起。她靠在车边,她趴在车门,迎风而立。

  两张年轻脸庞敞在风里,慷慨而柔韧,共同看血色夕阳溺入地?球,头发飘绕在一起,像极了一帧公路电影的荧红镜头。

  “那当爱人,有?什么?不一样?”

  电影末尾,或者原本这?才是开头。她听到她笑着说,

  “当爱人就?要当爱到最后爱得最深的爱人,当然要比一段路的朋友更谨慎啊。”

  她仍旧拥有?那双坦荡而诚实?的眼睛,仍然与她对视,

  “爱人,可是要同一辈子路的。”

  头顶悬桥列车疯狂碾过血色夕阳,车内音响突然切歌,粗旷男声震得地?球都在颤动,听过这?首歌的每一个人都在说:

  人和人之间都有?一座桥,那座桥是用眼泪做成的。[1]

  后来她们离开加州,再不听《加州梦》,只听《泪桥》。

第53章 「以爱人之名」

  “那当爱人不可以从接吻开始吗?”

  悬桥列车呼啸, 荧红黄昏沉入地球。靠在车边的孔黎鸢突然?这样说,会让人产生一种在看?电影空镜时听到女主画外音对白的错觉。

  《冬暴》里就有很多李弋的画外音独白。

  孔黎鸢的嗓音得天独厚,念起独白来缠绵而清晰。

  缓缓踏过电影画面, 将观影人拽入潮湿和窒息的世界, 好似一场死?心塌地的溺水。

  付汀梨看?过很多遍《冬暴》, 当过溺水多次的观影人,每一次都心甘情愿。

  她一直都觉得,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比她更懂, 李弋身上那种类似自毁和疯魔的魅力。

  因为再没有一个人, 见?到?过她见?到?过的孔黎鸢。那是?一种与李弋相互贯穿的魅力。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付汀梨觉得孔黎鸢这个说法也说得通。

  她笑弯了眼,仰起头,脆弱细瘦的脖颈敞在孔黎鸢面前,她想就算孔黎鸢是?个吸血鬼,恐怕她也甘愿献祭自己?的血液。

  孔黎鸢低着头, 望着她笑,也缓慢凑近。

  鲜红面巾仍旧飘在空中,快要被解开之际, 孔黎鸢又停住,此时此刻, 她们的鼻尖只隔不到?三公分?的距离。

  中间仅隔着残余红日, 缭绕发丝。

  孔黎鸢将手撑在她腰后, 紧紧贴住她的椎骨, 注视着她,面巾上的诡诞图案似一抹万劫不复的游魂。

  而女人躲在这抹游魂之后, 突然?问她,

  “如果五年前在旧金山,拦住你车的人不是?我, 你还会和她同路吗?”

  她们隔着那条薄薄的面巾对?望,像在用目光接一个深入骨髓的吻。

  付汀梨觉得这个问题可真?难回答,搞不好,好端端在她面前命运距离只有三公分?的爱人,就会让她连吻都接不成了。

  她很轻微地发出一声叹息,结果就被孔黎鸢抓住。

  孔黎鸢轻轻地笑一下。

  悬桥光影漏泄,涌到?她们胸口,心肺之间的距离。孔黎鸢微微抬手,很温柔地替她理好被风吹乱的金色发丝。

  “不好回答?”

  “那换我来问你?”付汀梨聪明?地将问题抛了回去,“如果五年前在旧金山,你拦住的车不是?我的,还会上车和另一个人同路吗?”

  “这件事不可能会发生。”孔黎鸢很笃定,“从?一开始,我就选中了你。”

  问题再次抛回给了付汀梨。

  付汀梨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的答案竟然?也可以脱口而出,“如果那个人不是?你,我会和她同路,但不会和她接吻。”

  她觉得这个答案已?经足够坦诚。

  可孔黎鸢似乎还不满意,仍旧是?继续盯着她,这个始终隔着三公分?的吻,终究还是?没落下来。

  在高饱和度的光影里,孔黎鸢微微弯了一下眼梢,将这三公分?拉得极远极远。

  “那为什么是?我?”

  这个女人好像对?这个问题很执着。

  付汀梨却从?来没有执着过这样的问题,她微微皱了皱鼻尖,想要将自己?给乔丽潘的回答再给出一遍。

  可是?又觉得,那个关于“可不可以换人”的回答,和“为什么是?我”这个问题,终究是?有些地方不够适配的。

  难道这种问题真?有标准答案?

  为什么是?孔黎鸢?为什么是?那个矛盾浓烈的女人——难道真?的只是?出自虚无缥缈的新鲜感?可好像又不是?,如果换成其他人呢……

  祝木子、祝曼达、穆迟雪、李维丽、夏悦……

  她将这些人名在脑子里套了个遍,糊里糊涂地想,换成这些人得有多奇怪啊。

  而始终凝视着她的孔黎鸢,却在这时笑了笑,直起身来,轻轻按了下她的后脑勺。

  就在这时候,一阵极为剧烈响彻的轰隆声,从?她们身后飞驰而过,是?一辆阵仗浩荡的摩托车,带起隔在她们之间的面巾也跟着浩浩荡荡地飘起来。

  这种突兀的存在感,像极了她们认识的两个人。

  被她们同时注意到?,同时侧头去望,望到?那辆摩托车逐渐开远,声响越来越小,缩成一个小点。

  面巾扬起的弧度也越来越小,像已?经平息的海浪。

  就在面巾快要重新落下,恢复平静之时,那阵浩荡的轰隆声又变大了。

  缓缓在耳膜中加大音量。

  宽阔视野里,又出现了一个小点,小点越变越大,越来越近。

  摩托车带来的狂风吹过来,付汀梨没忍住眯了一下眼。

  “Here!”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再睁眼的时候,车前就传来一道高昂的女声,有些熟悉,可又好像只是?错觉。

  付汀梨还没来得及看?清。

  就发现有个什么东西被摩托车上的女人抛过来,一道虚虚的影子划破天际。

  她下意识伸手接住,纸质盒装物上还染着些许体温,一种强烈的预感袭来。

  她没顾得上查看?手里的东西,视线只跃过孔黎鸢单薄的肩,去望摩托车上的人。

  还是?那辆摩托车,好像只比以前旧了些,红色车灯,荧绿和黑混搭的车身,停在黝黑柏油路和悬桥光影下。

  摩托车上还是?两个人。

  骑在前面的那个女人戴着黑色头盔,挡板没有揭开,里面是?发亮的一双眼。

  后面载着另外一个女人,穿吊带短裤,袒露在外的肌肉线条优越漂亮。

  又是?月黑风高,又是?风声鹤唳。

  是?祝曼达和……

  该不会是?换了个人吧?付汀梨握着手里的纸盒,稀里糊涂地和孔黎鸢对?视了一眼。

  孔黎鸢大概知晓她在想什么,只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付汀梨便再往摩托车那边望,便看?到?那坐在后座的女人,突然?跳下来,身后仍旧背着个硕大的琴包。

  她仔细辨认这个女人身后背的是?不是?大提琴。

  结果这女人就往她们这边走过来,利落地摘下头盔,熟悉的脸敞在悬桥流离的光影下,光洁额边多了条细细的疤。

  见?着她们望过去,扬起一个高亢的笑,冲她们喊道,

  “人生何处不相逢!我就知道我没看?错,又是?你们这两个有情人!”

  还真?是?祝木子。除了这人,再没人说话时还钟意用着这老派的经典语录。

  付汀梨松了口气?,也为这“人生何处不相逢”感到?高兴。她利落地推开车门,一只打了石膏的腿正要迈出去。

  还没踏到?地上,就被孔黎鸢一把截住,掌心紧紧按住她的膝盖,让她动弹不得。

  她只能硬生生停住。

  孔黎鸢盯她一眼,将她手里接着的那盒烟拿走,把她横在车后座的双拐拿下来,

  “难不成你打算直接用你这伤腿跑过去?”

  递给她,又悠悠地补一句,“而且还是?为了迎接别的女人?”

  付汀梨接过拐杖,嘻嘻一笑,“忘了。”

  然?后又把自己?撑着站起来。这会祝木子和祝曼达也已?经走到?她们面前。

  “怎么了这是??五年不见?,你腿断了?”出乎意料的,这句京腔浓厚的话,竟然?是?出自祝曼达之口。

  她走过来,还是?那张金发碧眼的脸,普通话却已?经说得比谁都流利。

上一篇:蓄意占有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