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级咒物观南镜 第31章

作者:NINA耶 标签: 少年漫 BL同人

  倒是很有耐心,五条悟和夏油杰她都已经不耐烦讲了,只有观南镜来了,她还是会每次都讲一遍。

  观南镜不懂为什麽她好像很期待自己能学会(…)在硝子的教学中他已经越发怀疑自己真的是个大笨蛋(…)

  只有夏油杰的画风无比正常,说正常都有点贬低了他,观南镜是直接拿他和正儿八经的·真老师夜蛾正道做比对的,每次比对的结果都是:“前辈好适合做老师啊。”

  “我吗?”正盘腿坐在凉席地垫上,一边吹电风扇一边看趴着的观南镜写题目的夏油杰愣了愣,只觉得对方是在惯常夸他,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想象不出我当老师的样子呢。”

  他们现在正待在夏油杰屋子的落地窗前。夏日来了,窗外绿意也浓了,芭蕉竹影潇潇,人造的小溪流潺潺穿行。今天是阴天,闷热,但日光黯淡些,像是人造的光,直直地穿过两扇落地窗,在屋里投入两个长方形的白框。

  他们一个坐一个趴,正好被分割在两个框内。

  “就是现在这样啊。”观南镜抬头看他:“是超级好的样子。”

  “也没有可能,我对别的人,不会像对你一样耐心呢。”夏油杰轻轻用书敲了敲他的脑壳:“专心。”

  “文言文好难哦。”观南镜喜欢学习是真的,为学习感到苦恼也是真的:“这个地方我不懂……”

  他爬坐了起来,贴到夏油杰身边指给他看。其实观南镜没有靠很近,不像五条悟经常是伸手就搂肩膀,在夏天总是让夏油杰很恐惧,仿佛三伏天被体温很高的猫跳上了脖颈环绕一样。但就算没有离很近,他还是能特别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淡淡的体温。

  明明他们现在用是的一样的香,夏油杰却觉得还是不一样的。他在屋里点上檀香,会觉得这种清苦的味道让周围降温了。观南镜的身上冒出的香气,却总让他觉得温热。

  他不自在,但决意忍耐。不过他没忍多久,观南镜就先发现他不太舒服了:

  “是太热了吗,前辈?你流了一点点汗。”

  电风扇已经开了,还是热的话就没办法了,他打算起身去开空调,然后就被夏油杰握住了手腕。

  “不用……”

  手心是真的很烫,而且难得不干燥,没摸到水渍,但就是有种潮湿感,相比之下观南镜的皮肤就滑凉得像玉。过于明显的触感让他们两个人都愣了下,夏油杰触电般松开手,敛目道:

  “不用开空调。”

  他其实也不喜欢被冷风吹着的感觉,开风扇都嫌烦。

  偏生又怕热。

  夏日对他来说绝对是一年里最坏的季节。

  观南镜跪坐回来:“前辈最近吃的东西也变少了,也是因为不舒服吧?好辛苦。头发这样披着是不是也会热?”

  会热,夏油杰只是懒得扎,休息日还要把头皮绑得紧紧的也是一种痛苦体验,留过长头发的人都会懂那种“妈头发扎得有点紧” “妈头发没扎紧我辫子散了”的矛盾痛苦。他刚想说不管了,观南镜就已经凑近了点,温柔问他:

  “我可以帮前辈梳头发吗?”

  真是。

  又搞砸了。

  为什麽不拒绝。

  安静地垂着肩膀,低着头坐着,夏油杰看着他们俩的影子落在一个框内,交叠在一起,在凉垫上微微晃动。凉垫是用某种草做的,大概是用了一些特殊的抛光工艺,编织得又细密,没有陷入阴影的部分,反射着非常微弱细密的光,好像一条被铺平的河。

  观南镜在动的纤细手指的投影,像是某种优美的蝴蝶,或小雀。

  明知道不应该答应的。扎辫子,太亲密了,被悟知道的话,他会生气吗……顺着观南镜梳头发的动作,夏油杰微微向后仰了仰头,眉眼微阖,喉结滚动:不,哪怕他不会生气,我也不该答应的。

  说“嫉妒”的话,还不至于。说“退让”的话,也有点矫情。说“尴尬”的话,当然也没到这个地步。但这确实是大半个月以来他和观南镜第一次又亲密温馨地待在一起,做些和训练还有学习无关的事情。夏油杰也不知道自己在回避什麽。他当然没误会五条悟和观南镜在谈恋爱或是什麽别的……但就只是……

  介意,无法准确描述和解决的介意。他不想让自己显得像是在没事找事,不想要因为自己无由头的坏情绪来让别人不停地问“你怎麽了” “你想要什麽” “你还好吗”……于是就只是回避,回避他们俩,也回避自己的内心。

  可是学弟好像总是能看出他不够好的,在他面前,夏油杰总觉得自己的外壳变透明了。壳子还在,但观南镜是真看不见,他只能看见真实的他在想什麽。

  夏油杰分不清自己想不想要这样,分不清他想被看见的到底是哪一面。

  微凉的手指轻轻放在他的眉头上抚了抚,观南镜替他束发的动作停住了,只是把厚厚的发丝握在自己手里:“我弄疼你吗,前辈?”

  “……嗯。”夏油杰低声说:“稍微……有点难过。”

  他的头发看起来柔顺,实际上发丝又粗又韧,在光下的某些角度看简直像是黑色的铜丝,光滑是很光滑,但力道十足,厚得一只手都快握不住,下摆冰冷,铺开来是异常华美厚实的一匹绸缎。五条悟的头发就完全相反,看起来好像喜欢乱翘很毛糙,实际上却细软又q弹,只是惊人的发亮在支撑他的蓬松脑袋。

  知道他们俩头发不一样,听夏油杰这麽低低地小声撒娇,观南镜不疑有他,只当自己还是手不够轻,于是动作更温柔了些,和他道歉:

  “对不起,这样好些了吗?”

  现在这样吗?在一个方框内,亲密无间地依靠着,被温柔照顾,确实让他很开心。可他觉得自己的开心是错误的。于是他想要否认这种快乐,可心迹又太明了,错误的理由却只是模糊地存在着。即使有了“理性更要紧”的加码,美好的感觉却还是胜利了,他放任自己像一只被精心打理毛发的狐狸一样懒洋洋地眯着眼睛,靠在人类怀里:

  “嗯,下次还这麽梳。”

  饲养员好像也很开心的样子,轻轻笑着用脸贴了贴他的发顶:“前辈,我们今晚一起吃荞麦面好不好?歌姬前辈给了我绿茶,冰起来很好喝。”

  “晚上……悟可能也回来了。不用找他吗?”

  “不用,物理和数学现在是娜娜米在给我补了。”观南镜和他说:“前辈和前辈晚上有事吗?”

  夏油杰坐起来,摸了摸自己被梳好的舒服又整齐的丸子头,冲他wink一下了:“我们把窗帘拉起来,灯也关掉,假装我们不在,尽量不要让悟发现——来和他玩躲猫猫游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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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高专篇(18)

  观南镜没玩过躲猫猫。

  他对这个名字也产生了误解,还以为因为五条悟的外号是猫猫,所以才要叫躲猫猫,他不懂前辈什麽时候多了这种可爱代称。夏油杰解释后他才明白了,他们要做是的小老鼠,所有会来抓他们的人都是猫猫。

  被找到的话,游戏就失败了。

  本来要和五条悟玩这种游戏,应该会非常困难才对:对方的那双眼睛可比猫咪眼好用多了。

  但是谁让他很信任夏油杰。

  带着观南镜一起躲在衣柜里,夏油杰懒洋洋地给五条悟发了个短信,说带孩子下山玩了,勿念。他知道六眼虽然能根据咒力残留来模拟空间,类似于一款咒力版红外扫描仪,但毕竟不是真正的能穿透物理层。所以躲进的物理夹层越多,也就越不容易被看见。

  如果他走进屋子里来的话,一定是会发现他们的。

  但五条悟毕竟不是那麽没礼貌的人,夏油杰是懂他的——他平时所谓的“没礼貌”都创建在双方愿打愿挨,无关痛痒的事情上,真正可能把人弄生气的举动,或是无必要的好奇行为,他是不会做的。

  对方也确实和他想象的一样,在房门外停留一会儿后,迟疑着推开了他的房门——没有锁,正是因为没有锁,五条悟反而是扫了一眼就立刻哐当一下把门关上了,然后在门外啪嗒啪嗒地打字骂了他一通“等等我能死啊你个混蛋,最近不是都很萎靡吗怎麽我就迟回来半天你就好了”等话,最后消了气,总结为“给我带蛋糕123456回来”。

  真抱歉啊,带蛋糕恐怕是不可能的了。夏油杰遗憾地想,在这句话里感受到了那麽一点歉意,觉得自己蛮过分的,不应该忽然想做这种事——但他一抬头看见观南镜抱着腿坐在衣柜里,却仿佛像是在看什麽金碧辉煌的皇宫一样又乖又兴奋的神情,不由得又笑了:

  “在看什麽?”

  他轻声问。

  “我们可以说话了吗?”

  观南镜谨慎地用超级超级小的气声说。

  “可以哦。”夏油杰轻轻说:“现在开始,我们也能出去了,但是不可以发出很大声音,因为悟就在隔壁。”

  在屋内正常活动但不能发出声音的挑战,其实夏油杰是很熟悉的,就是小时候父母睡了他熬夜的事嘛。说是小时候都不准确,从上小学没多久后到初中毕业,他一直是这样的,直到进入高专才有了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

  和现在有点乖张和不良的样子不同,夏油杰自从跟着父母搬家离开了小县城,在东京生活后,初中时就变成了标准的优等生现充。初中入学时代表新生发言,第一天竞选班委,第一次体育课就被老师按着推荐校园热门社团,用自己一直参加是的文学社,需要靠作文来参加竞赛为由婉拒,但依然是打篮球或踢足球时每个男生都渴望邀请到的最佳队员。

  每门课的老师都很喜欢他,男老师拍着他的肩膀说夏油同学这次的社会实践活动你来带同学们一起做,送他英国带回来的钢笔;女老师说夏油同学你来办公室帮忙装东西,然后一起笑着问他以前的情况,夸他一点都不像小地方来的,打趣他有没有女朋友。

  开学两星期就和班花搞暧昧,两个月后谈上了,直到第二学年才分手,理由是女友感觉他也没多喜欢她, KTV里坐装头晕了大腿上都还是绅士地扶着她的后背,也不亲嘴,好不容易亲到一下,夏油杰心脏都不跳。

  也不boki。

  知道他不是养胃,那就是根本不喜欢。这太叫人挫败,挫败到有点恐惧,以为是自己不行。

  霓虹的初中女生在恋爱里都是大侦探,不会错放犯罪分子。夏油杰理所当然地接受分手,文质彬彬地拿她当挡箭牌拒绝一年级长得最漂亮的学妹的告白,于是校园中流传着他是温柔情圣的动人故事,夏油杰乐得解脱,此后再也不用谈恋爱,问就是眉眼惆怅,仿佛有白月光。

  可白月光找他复合,他又不愿意,只是不拂去面子地拉扯着。

  月光是真的是假的,他自己最明白。他也不懂人们为什麽总拿月来指代美好和唯一的人与物。月亮只是看起来很温柔,好像情意绵绵地只挂在你自己的窗口,可实际上不是所有人共享一个月亮吗?如果温度是爱的话,月亮是没有爱的,月亮只是在模仿太阳的爱,一个折射品,一道中转站。

  他并不喜欢月亮,月亮和他太像。

  在看起来阳光明媚到能拿去拍理想孩子纪录片的生活外,他的一切是光怪陆离,混乱脱轨的,没有人可以和他讨论他脑子里出现的东西。他在路上和同学面色开朗地说笑时,捕捉着无处不在的咒灵的身影,心知肚明自己是全世界最大的疯子——转学也是这个原因,在家乡,因为他小时候还不知遮掩,总是问朋友他们能不能看到咒灵,有没有奇怪的虫子爬进他们的嘴里,他已经成了远近闻名的精神分裂病患者,连带着爹妈也过不下去。

  他在夜晚父母替他熄灯后悄悄打开台灯,吐出咒灵把它们捏在手里惊恐地注视,然后再干呕着塞回去——在进入高专学习前,他并不能熟练控制自己对咒灵的吸收和返还过程。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甚至幻想只要用力吐掉它们就会消失了,可现实是吐一百次他就得吞一百次才能让它们回到他的身体里,让这些真的混合着他呕吐物的脏东西。

  他裹在被子里玩电动,一个晚上就能通关一部大作,然后感到无聊,在淩晨三四点疲倦睡去。他又开始看番剧,最讨厌的是eva,一遍一遍点开的却还是eva,在碇真嗣的各种抽泣和哭喊中感到厌恶,又感到奇妙的平衡——原来青少年那无人在意,人人踩踏的痛苦是可以被这麽呈现在屏幕上的,只要男主角是个救世主。

  他一开始以为自己就和大部分观众一样在厌恶这个“没用”的男主角,后来才发现自己只是和大部分观众一样在恐惧他,恐惧自己像他,恐惧自己其实就是他,恐惧自己还不如他。

  极少数的情况下,他会透过廉价老式公寓楼质量不太好的墙,听到隔壁父母短暂又贫乏的x生活,只有这种时候他会选择睡去——闭上眼睛,戴上耳机声音开到最大,用被子蒙住头把自己死死裹住,于是分不清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因为缺氧短暂窒息,但反正目的达成,他昏迷过去,他逃避成功。

  不想和女朋友左爱才是正常的吧?一想到就是因为这种贫乏又丑陋的事情,他才会诞生在这个世界上受苦,夏油杰就觉得人类的生理本能很讽刺。他总是在晨勃时咬住T恤下摆,把手探下去,直到腹肌发抖绷紧,然后转身用被子蒙住脸。最开始他还会掉两滴眼泪,后来就只是死气沉沉地躺着,大脑是一片白茫茫的雾霭,假装刚刚无事发生。

  进入高专,到底是一种求,还是一种逃,而是二者兼有?他分不清。但他唯一可以确定是的,这里比以前好太多了,比贫乏的,无趣的,经常冒出丑陋和痛苦的普通人类社会好太多了,咒术师们用常人的眼光来看全是疯子,夏油杰反而终于感到一种欣然自洽。

  比如五条悟,比他能想象中离经叛道的同龄人都还要更怪,就连另一个同级的女孩硝子最开始都是那麽冷漠野蛮,还会抽烟,绝不会用星星眼看着他,谈些类似于夏油君以前交往过几个女朋友这样的话。夏油杰忽然完全没有伪装和融入主流社会的压力了,他在这里可以真的处到朋友,真的被老师关爱,真的向善,甚至可以生发出一点点真正的理想,真正的期盼和真正的爱与温柔来。

  但是观南镜又是另一回事,夏油杰还没有搞懂是怎麽一回事,只知道他是另一回事。

  此刻他熟门熟路地踩到地毯上,毛绒绒最消音,不小心碰落什麽也不会立刻暴露,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观南镜坐下。

  本来还不想吃东西的,一旦有了特定的挑战,就变得想吃了。夏油杰轻手轻脚地从冰箱里拿了雪媚娘出来,依然是抹茶味,这是他唯一能接受的,幸好观南镜和他口味像,又倒了一点咖啡奶。在黑暗中,观南镜戴上夏油杰给他的备用耳机,和他一起看动画片,主角是个叫碇真嗣的初中男生,一上来任务就是开巨型战斗机器。

  eva虽然经典,但很多人会不喜欢,特别是初看的时候。所以夏油杰一边听已经熟悉到能背出来的台词,一边扭过头看被光照得明明灭灭的观南镜的侧脸,打算看看他的反应,不喜欢就立刻换。但观南镜看得很认真,认真到水都忘记喝了,也仿佛忘记了他还坐在旁边,抱着膝盖看得异常入神,可是没过两集就看哭了。

  他还记得他们在玩躲猫猫,刚吸了一口气,啜音还没发出,便捂住了自己的嘴。

  这是夏油杰始料未及的事,他愣了一会儿,有点无措地环住他的肩膀,摘下耳机,拿手帕来替他擦脸。屏幕投射出的光影里,他们像是环抱在一起呓语。夏油杰轻轻问:“对不起,这种题材看了太难受了吗?”

  “真嗣同学,好可怜。”

  观南镜伤心得很平静,夏油杰感觉他刚刚可能都没意识到自己在流泪。

  “喜欢他?”

  “嗯。”

  “……是吗?我倒是很讨厌他。”

  讨厌碇真嗣这件事,从他十年前第一次打开电视机停在《新世纪福音战士》的大字上时,就再没有变过。他也从来不说自己喜欢eva,他无数次打开它,只是像从另一种角度,翻看自己的伤痕。

  “为什麽?”观南镜贴着他的脸,一边擦眼泪一边问。

  “他很软弱。”夏油杰呢喃。

  “他还小,本来也不用坚强。”观南镜抬眼看他。

  夏油杰笑了,垂目和他注视:“你只比他大一岁。”

  别说比他还大一岁了,就算他现在比碇真嗣还要小,难道他就不可以喜欢和同情他吗?

  “而且……等你真的了解他,你可能就会改变主意了。”夏油杰抵着他的头轻轻说,像是在下某种箴言或定论。